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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也認為「要和誰上床」就像「要和誰
戀愛」一樣,不過是個人偏好,他人無
從置喙。這可以視為一種論說策略上的
選擇:歸因於個人的選擇自由,就能夠
順理成章、試圖排除「他人干預」
(「礙著你什麼?」)。但若就此結案,
很容易無視「CCR」作為一種確實存
在的社會現象(但「現象的存在」和
「現象是否應該被譴責」是兩回事),
而現象的存在都懸賞著解釋。個人歸因
的背後是一個不見得被看到的結構,持
續生產出某種現象。

2.
在試圖自我防衛的言說裡,看到偶爾動
用了一種策略:「我認識的朋友們都……」
你也知道這種言說的力道多弱;你認識
幾個朋友?他們是誰?代表性何在?--
簡直就像黃錦樹談現代抒情散文一脈所
說:「因此,它其實非常孤單,它被迫
直面生命經驗,被迫面對個人經驗的單
薄貧瘠。……」似乎有些問題勢必要拉
到抽象層次來討論。啊此刻我終於開始
懂得,學了那麼多概念和理論工具的自
己所為何來。

3.
另一種言說策略:「這根本(只)是以
偏概全。」潛台詞:「不是所有女生都
像他說的那樣淫蕩,哼」如此對女性
群體內部的自我排除,我認為是個危險
的策略。「以偏概全」的控訴,打不七
吋,因為只是在女生群體裡,和那群CCR
的、很「easy」的女生割出楚河漢界,
標定「我這邊聖潔、而妳那兒淫穢」,
卻沒有直接挑戰「女+性=髒」的控制
邏輯。說到這裡,我很想說,我並非生
理女性,但還稱得上是女性主義者啊,
也許可以僭越的來恨鐵不成鋼一下吧?
(唉我多小心翼翼!)其實這就是個
「棍子與紅蘿蔔」的分化手段:對離經
叛道(叛離性別秩序)的女性,棍子打
得兇猛;對乖巧的小白兔,紅蘿蔔卻也
給得甜美碩大--即獲得讚賞、男性的
青睞和愛戴(這個紅蘿蔔有多好吃?想
想浪漫愛對女生生命佔據的重要性)

4.
對於砲聲隆隆的台灣男性而言,反倒暴
露了雙重焦慮:一是性(別)焦慮:
「妳憑什麼那麼『爽』?」二是國族自
卑:「我們就是難敵洋槍巨砲(包含審
美觀,比如身高、五官、尺寸;國族排
序,比如對第一世界的嫉羨)」。這種
「文化殖民」也是此現象的結構性因素。
這就有點像是,在外被高頭大馬欺負了,
只好回家打老婆洩憤。台灣男生其實面
臨很嚴重的挫敗感,但處理方式非常中
二:打不過別人,也不檢討自己,反而
要加強原本就有的控制來重振雄風,也
撫慰脆弱ㄉ集體心靈。

5.
請循其本。這是集體的難題,所以勢必
也要仰賴集體的解決。「很可能只是把
從前面趕出去的客人--也就是『個人
主義』--又悄悄從後門給請回來了。
說不定我們只做了一半:觀看問題的視
角是『結構的』,但思考如何改變問題
的框架仍是『個人主義』。」(傳凱語)
單打獨鬥是沒辦法「點燃起改革的烽火」
的,這應該是社會學實踐的第一堂課。
何春蕤說,女生要強起來,不能總是只
指責男性。改變當然都是困難的,日常
生活、匿名的網路世界,幾句反駁、公
道話、見縫插針、打破河蟹的機會所在
多有。但要先強起來,不然硝煙再瀰漫,
凱旋都不是妳的。

6.
今年(2013)二月寫的:『但最近我
意識到一個癥結:或許性別運動最大的
阻礙不是男性,而是不願失去既得利益
的女性?因為不想失去父權體制下身為
模範女性(抽象如溫柔、具體如小鳥胃)
的特權(被男性追求、吹捧),所以不
願被「啟蒙」、被「給力」(empower),
反而回過頭來和捆綁她們的異性戀父權
站在一起。何春蕤說,女性應該自己先
強起來,才不會一直只能談來自男性的
壓迫和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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