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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電影、動漫、文字分別是不同的內容載體,但只要在敘
事,我相信針對敘事形式與內容做出的評論道理是一通萬通,可以相互援用的。所以就練習在讀完一部漫畫之後來塗寫心得。尤其是「大師級」,堪稱劇情厚重的浦澤直樹作練習,應該還算對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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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不知道浦澤直樹為什麼把這部作品定位在德國(和其週遭國家),但揭開「惡魔」的目的和整部漫畫的架構之後,顯然有兩點:

1.
為了利用社會主義舊體制的秘密與恐怖統治,可以自圓其說、甚至無中生有出合理的陰謀論。因為資訊被掩蓋了,體制崩解後還被湮滅了,鐵幕外的作者可以天馬行空鋪陳創造,鐵幕外的讀者比較容易接受作者的設定。

2.
為了借取再創造一個希特勒的背景,沒有比德國更適合的地方。(日本和德國在二戰還是盟友,只是二戰結束後日本並未赤化。)德國同時滿足極右種族主義、君臨法西斯的「怪物」背景,又有極左社會主義舊體制(東德或戲份很重的捷克斯洛伐克)的恐怖遺緒和資訊封鎖。自然,也有歐洲連綿一片的地理因素,翻越國境,逃亡或追捕都讓故事的生成和推進更有餘裕。

不過,不過,我還是覺得一部作品,不管是小說或動漫,要足夠偉大,還是必須把「神」從作品裡砍掉。不能再無法收拾時出現機械降神,人間又回到和平;也不能有一個全知全能的正義化身,總是對的而且總是道高一丈--或者立場對蹠,但能力一致。

 1.
 當黑白涇渭分明,勢不兩立,就輕易折損作品能抵達的深度,角色所有(也許作者處心積慮設計)的掙扎都變成無聊的搔癢,故作姿態。

 2.
 有一方強到超英趕美,名列仙班,這在電玩裡有個專有名詞叫IMBA,imbalance,不平衡。

當然,「偉大」或許還是太標高的尺度了。精彩就可以了吧?但我總希望我這輩子讀的東西,不要說可以傳世,總有一些是能撼動我,就算一點點也好的,改變我,感受被重新塑造過吧。那麼我還是很願意幫《怪物》按讚,它畢竟在漫畫界還是深刻的作品。談記憶,人性,認同和愛--還不夠有深度那是吳淡如比較有深度嗎。(躺槍XD)

侯文詠說《金瓶梅》是「沒有神的所在」,我認為這是一個優良評價,也是正確概括,更是好的判準。《1984》是密不透風的地獄,綻放的希望之光都是假的;我很愛《甄嬛傳》,因為前朝後宮鬥成一團,機關算盡,冤冤相報,有人的心計、有人的愚痴,就是沒有神。

人間的事,人類自己解決。要嘛文鬥要嘛武鬥;要嘛晉級,要嘛等死,最後看似成王敗寇,卻都各自失去,超支了代價,時間會公平的收拾一切。人有極限。沒有神的救贖,只有人的悲哀。

回來說浦澤直樹的《怪物》,約翰俊美、強大得太英霸了,何似在人間。縱使天馬醫生苦苦追趕,也只像一個失憶女強行闖入F4的《流星花園2》(收視率低迷,by the way),讀者已經不耐煩了,但作者還不亦樂乎。

說寫實不寫實,接受了劇情設定,但又很難接受角色的人性設定。這麼多個神性,或者魔性的角色跳來跳去,但劇情又不厚重到足以支撐起這些人的鬥法。很像那句形容柯南的--鼻屎大的殺機,汪洋大的殺意。像小孩故作老成的遊戲,假裝槍是真的就真的致命,虛張聲勢、過度反應。但本質上還是一場遊戲的嚴重程度。

這種不對稱感一直主導我的旁觀,壯大到變成體內的怪物,必須一吐為快不可。《20世紀少年》其實也有這樣的問題,大概作者也有意識到,所以把一群屁孩童年講的笑話變成了真正的危機,有點像他對頭重腳輕劇情的自知,和自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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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三個禮拜也是最後一週讀這本書了,討論的範圍是第三部也就是溫斯頓被抓進仁愛部囚房接受「改造」,最慘惻冷酷、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個章節。他不是靠描寫血腥和暴力如何被施加在血肉之軀上,讓人產生閱讀時的感官擬似疼痛(雖然也有),而是一種眼睜睜看著這個世界被顛倒,被歪理駁倒,關於洗腦、卻又無能力產出一套令眼前的審訊者更令自己信服的一套論述申辯,所重斲的精神的戰慄冷峻。


 

(審訊官:)「是不是在什麼地方,有一個真實物體的世界,過去仍在那裡發生?」

 

(溫斯頓:)「沒有。」

 

「那麼過去如果真的存在,到底在哪裡存在呢?」

 

「在紀錄中,都寫下來了。」

 

「在紀錄中,還有……?」

 

「在頭腦裡,在人的記憶裡。」

 

「在記憶裡。好吧,那麼,我們黨控制了全部紀錄,也控制了全部記憶,等於我們控制了過去,不是嗎?」

 

「可是你怎麼能夠阻止別人記得事情呢?」溫斯頓叫道,又暫時把(電擊器的)表盤給忘了:「它是不由自主的,它是個人抑制之外的。你怎麼能夠控制記憶?你就沒有控制我的記憶!」

 

「剛好相反,」他說:「是你沒有控制自己的記憶,所以你才會來到這裡,你來到這裡就是因為你不自量力、不知自律。你不肯服從,可是那就是神志正常的代價,你寧可當一個瘋子、單打獨鬥的少數派。溫斯頓,只有懂得紀律的頭腦才能看清現實。你認為現實是客觀的、外在的、獨立的存在,你認為現實的本質是不言自明的,當你自欺欺人的以為看到了什麼東西,你假設別人也看到了同樣的東西。可是我告訴你,溫斯頓,現實並不是外在的,現實只存在於人的頭腦裡,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地方。但並不是存在於個人的頭腦裡,因為個人的頭腦會出錯,而且很快就會死亡;現實只存在於黨的頭腦,黨的頭腦是集體的,是不朽的。黨說是真理,就是真理。只有透過黨的眼睛,你才有可能看到現實。溫斯頓,你必須重新學會這個事實,這需要自我毀滅,需要靠你的意志。你必須先放低自己,神志才有可能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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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們沒有親人死亡。一個地方有親人埋骨,才算是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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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哥哥詳細說明愛情的技巧,他插嘴問道:「感覺像什麼?」哥哥約瑟‧阿加底奧立刻回答說:

「像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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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開始幫這本書no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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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能深深體會『書呆子』作為讚辭與損語的雙重面向。以前總覺得要唸書哪能呆,呆了就不能唸,後來才知道呆是唸出來的,越唸越呆。這種『呆』不是智力的高低,而是心智與身體的狀態,一種心智高度旺盛而身體極端呆滯的狀態。『書呆子』之所以呆,乃是從一個精敏純粹的思想世界過渡到另一個熱鬧繁華的現實世界時,一時之間回不過神來的『失神』狀態,思想世界裡的精靈,成了現實世界中的行尸。

 

--〈恍若隔世〉

 

  按照這種生物演化論的說法,『直立姿勢』為人類帶來了文明的曙光。『直立姿勢』解放了雙手,雙手不再用來爬行,而開始用來製造器具。而解放了的雙手也解放了口鼻,口鼻不再用來捕食與戰鬥,於是人類下顎縮短、口部緊閉,讓語言的發展成為可能,並帶動了中樞神經與大腦的發達。......像永遠異想天開的佛洛依德就認為,『文明及其不滿』來自於人類的『直立姿勢』讓性器官正面暴露,此身體的羞恥感,伊甸園裡的無花果葉,就是文明之始,人類文化之肇基。

 

--〈站沒站相〉

 

  這不安恐怕還是因為再次察覺到過去所有顛覆挑釁的姿態中,所預設的高低上下位階。說來真是弔詭,顛覆究竟是解構了高低上下,還是強化了高低上下?就像越界究竟是鬆動了邊界,還是再次標示了邊界?

 

--〈櫥櫃裡的哲學家〉

 

  有兩種衣服絕對不買的。一種是超級名牌的二手服飾,不論是寄賣或是義賣,都有一種未曾言明的算計與勢利,讓人覺得嫌惡。資本主義的弔詭邏輯,讓有錢人消費起來越不花錢,幾百萬買個珠寶,炫耀之餘又可保值(甚至增值),幾十萬買個名牌包包,亮相過後還可轉賣個七、八折的價錢(限量款更賺),就連穿過的衣服都還可以拿出來義賣,檯面上愛心慈善,姿態十足,檯面下有的還可以拆帳或拿回底價,真是賺了面子又有裡子。......一般人傻呼呼地以為賺到了紅利撈到了便宜,有錢人則是精刮上算地賺進所有吃乾抹盡的『剩餘價值』,這副勢利嘴臉明明白白寫在超級名牌的二手服飾上,能買能看能穿嗎?

  另一種則是超級名牌的T恤。這種T恤讓我們一目了然商品成本與商品售價之間的巨大落差,以及超級名牌作為一種抽象『附加價值』的暴利。純棉的材質能有多貴,簡單的樣式能有多少設計,但一個logo,就能黃袍加身讓人趨之若鶩,不惜充當超級名牌的活廣告,頂著logo趴趴走。更讓人沒好氣的,就是這些超級名牌T恤,還三不五時地打上一些聳動顛覆的標語故做姿態,或是反諷戲謔的塗鴉以為聰明。......而T恤上的標語圖案,更充分展現了個人創意表達或集體社會抗議的歷史,然而這都還是可以在超級名牌的商品操作手段中,被吸納被轉換。我的拒買,就是抗議這種讓T恤不再具有T恤精神的資本主義操作。

 

(喔喔這段實在太力道十足了大家不要跟資本主義同流合污好麼!)    --〈T恤不愛我〉

 

   讀小說,連小說家的性幻想都讀得出來,只要寫作,就無隱私。......

 

(真是本日最心驚)                --〈複數的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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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eb 19 Fri 2010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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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就文學創作的環境而言,朱天心說,她其實很同情下一代,大家的同質性讓個體很難脫穎而出,耗費的力氣肯定超過前人,她常想還好沒活在這個時代,大家讀的書類似,生活經驗也十分接近,到底要怎麼樣可以寫得不同,覺得好難好難。在一片焦土荒原中,小說家給六、七年級年輕創作者的備忘錄,很簡單的只有四個字:「大量閱讀」,大量閱讀除了是工作倫理,其實也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方式。朱天心說,年輕時期的大量閱讀是想要偷學法寶,但過了一定年齡之後,反而是要避開與前人重複的道路,對於過往的文學脈絡不可不知,才不會以為自己好不容易做了一項突破,卻已經是前人開發殆盡的領域。

 

--《聯合文學304期》〈朱天心--加速前進歷史裡的愛情〉/房慧真

 

2)
在經驗高度爆炸的世代,駱以軍指出我們透過電影、新聞影像,所掌握的感官經驗,可能是百年前同齡者的一千倍、一萬倍,但這些大量偽經驗,卻失去景深。我們的真實經驗相形之下是匱乏的,反映在創作上,我們可能擅長描寫個人的、孤單的經驗,卻逐漸失去了說故事的能力。他也提醒同學「生活要冒險,不要囿限於看世界的方式。」

http://www.readingtimes.com.tw/timeshtml/promote/find2008/content0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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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在說我(似乎也無須如此驚怪,如果指涉的是我輩全體)啊,尤其是第2點:
但這些大量偽經驗,卻失去景深。……
反映在創作上,我們可能擅長描寫個人的、孤單的經驗
卻逐漸失去了說故事的能力。


好可怕喔,前輩一比畫我輩立時原形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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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理想中的伴侶,是志士、是僧侶、是政治犯、是恐怖份子,帶著浪漫的氣質、叛逆的精神,還有一副左派的襟懷準備對抗已經形成的俗世。

2)
高潮的湧現總在一瞬間,但是會過去的。激情之後,不再有強烈的渴求,女主人翁看見剛跟她親熱的男人,「心裡充滿了奇怪的悲哀。」

「悲哀?」那是一個精準的隱喻。因為最巔峰的時刻已經結束,前一瞬如同在極光下,萬物閃現著奇異的光芒。從此再不可能,回到最美妙的光景。

這個人不適合她,或許……什麼人都不適合她。所以,她又開始了孤獨的沉思。……--〈愛在極光照耀時〉 

3)
如果基督在十字架上最後的誘惑是--俗世的幸福,世人在地下最後的誘惑則是--天國的榮寵。至於受耶穌親炙的眾門徒,他們最後的誘惑,會不會?--正是背叛終身所跟從的主耶穌呢?--〈誰背叛了耶穌?〉

4)
快要寫完時,竟害怕會突然若有所失──好似要與朝夕相處的人永訣,怕關上了一扇門,就會被小說裡的人物拋棄在生命外面,或者更精確地說,獨獨把我留在生命裡面!──〈被這小說寫了一回〉

5)
只有碰觸到湮遠的記憶,才可能陷入溫潤的情懷。做在余先生對面,我親眼看過;扮家家酒一樣,余先生執拗的神情,搓摩著手裡的雨花台石子,萬里外初戀女友託人帶來的吧。知道故人過世,給我看他手寫傷逝的輓聯。「那,不一樣。」跟後來遇見的感情都不一樣。余先生放慢了音調,他對著手裡的石子唧唧噥噥。──〈死亡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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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eb 05 Fri 2010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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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大師都不相信神的存在,即使曾經相信過,最後也都是無神論者。」
我喜歡她的結論,不管是真是假。



--吳祥輝《芬蘭驚艷》

 

 

 

我的確只是想擷取我想擷取的部分而已啊ㄏ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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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青春總體是淺薄的,淺薄的慾望和淺薄的滿足:謳歌,奔馳,叫喊,揮舞旗幟……含有著身體的勃動,因為身體以及官能都在啪、啪、啪地拔節生長,躍出了規定空間。


2)

讓我走!嘉寶地聲音摀在南昌身體底下,氣息軟弱。不讓妳走!南昌說。很奇怪地,他是笑著說的,似乎很油滑,事實上呢,他神志恍惚。這一切發生得猝不及防,他都懵了。

……

那天的事情,在最初的驚懼過去之後,卻留下了一些奇妙的回味。有那麼幾次,驟然間,南昌的手,手臂,又回來緊緊地鉗住她。這感覺如此清晰,甚至比在當時還要具體。在當時,一切都是混亂地過去。


3)

抗戰當然重要,是救民眾出危亡,可民眾的危亡何止這一時這一事,那幾乎是與存在同時並行的。


4)

他感謝這場革命,雖然他參不透革命的用意,可他充滿感激之情,感激他將它拯救出平庸的生活。


5)

有幾次,阿明用現實中的事物去對應,企圖獲得一點了解,都被王校長否定了。不由發急地說:你這不是拔著自己的頭髮要離開地面嗎?簡直唯心主義!王校長就說:你說,什麼是唯物主義?客觀的,阿明說。什麼是客觀的?是存在的。什麼是存在?可以證實的,阿明再回答。王校長又笑了,眼睛彎下來,嘴角翹上去,有些像義大利童話裏的匹諾曹,那個調皮搗蛋的小木偶,漸漸長了歲數,變成了先知。很好,可是阿明同學,你發現沒有,唯物主義好的地方也正是它的問題所在,那就從人出發,你看見,你證實,你認識──所以它又是最主觀的。──他近乎胡攪蠻纏地質疑,鬼魂,你相信鬼魂嗎?你用了一個很好的詞,「相信」,「相信」是不需要被證實的。阿明再也說不出話來。王校長繼續說:有兩個世界,一個是可證實的世界,一個是「信」的世界──阿明忽又激烈起來:這不是烏托邦!王校長說:你說得對,數學就是一個烏托邦!


6)

陳卓然在書的狹縫間走動,閱讀和思想物化成具體可觸摸的存在,可事情卻更抽象了。如此龐雜、繁複、莫衷一是的世界全歸為一種符號──文字,文字幾乎成為密碼。


7)

他們努力要做的,是給這些想像以紀律,使其走上合理的軌道,這才可抵達彼岸。彼岸是什麼?是這世界的真相。他們已不再是孩子,不再需要童話,他們的眼光越來越嚴肅。這個革命的時代,舊有的觀念全打得粉碎,新的還未建立起來,他們就像站在廢墟上,無遮無攔,裸著地向著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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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an 21 Thu 2010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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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壞日常常規的俗民方法論 

……先要求找到一位適當的實驗對象,和他進行會話,然後將對手在會話中「每一個」詞彙代表的意義,都逐一嚴格確認,再寫下這段會話的過程成為報告。想想看,對每個詞彙都逐一確認意義,想必可以消除溝通可能的誤解吧?但結果並非如此,反而造成溝通的完全崩潰。以下這個報告的內容就是典型的例子。

【例】A(被實驗者)揮著手微笑的向B(實驗者)說:
A:你好嗎?
B:請問你是問哪一方面的好?我的身體狀況、經濟、學業、還是心情……?
A:(臉色變紅、然後開始生氣)嘿!我只不過禮貌上打個招呼,我幹嘛知道你什麼東西好!

……

◎「國家」的雙重定義

……我們在日常生活常會用到「國家」這個詞彙,像是「我喜歡日本這個國家」、「日本的國家施政方針出現變化」等等,都說得通。但是社會學在使用「國家」這個概念時,就沒有這麼鬆散了。因為做為日常用語的「國家」可以寓含多樣的意義,但社會學專門術語的「國家」,卻不能把日常生活的用法搬過來用。回頭看上面兩個例句,其實兩個「國家」就寓含了不同的意義。第一個國家用來代表整個日本的自然、風土、文化、人民;而第二個國家則用來代表「政府」。亦即,日常用語中的「國家」至少混用了社會學專業用語裡的兩個概念:其一是具有地緣意義的「全體社會」,其二則是扮演政治功能的「政府」。有了這種認識,我們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愛國心」既被當作值得歌頌的美德,卻也被認為是應該反抗的惡行,……了解社會學的專業詞彙,應該可以解開不少這一類的曖昧問題。

……

◎「犯罪」的功能論(?)解釋

……對社會學而言,「沒有犯罪的社會」未必就是「理想的社會」……甚至要說,在某種意義之下,犯罪是「正常」的現象。……請注意一點,用這種方式理解犯罪,或以社會學概念談論「犯罪是社會的正常現象」,絕非肯定犯罪行為本身,也絕非誇獎殺人者的勇猛。

……對社會而言,犯罪對「未來社會」是有用的。第一,我們可以先從「犯罪是社會多樣性的指標」這一點來討論。如果一個社會很少發生犯罪,在某種意義下應該是高度同質性的社會,社會成員的意識和行動都有高度一致性。這個社會固然犯罪很少,然而適應環境變化的能力也較弱(亦:與生物多樣性高較能適應環境變遷同理),因為這個社會從未準備面對迥異於現行規範的新觀念和新行為。相對的,如果一個社會經常發生犯罪,也就是經常有人偏離規範的社會,雖然裡頭窩居了很多諸如罪犯之類的偏差分子(負面意義的偏差者),但換個角度看,等於也是存在很多預告新觀念和新行為的人(正面意義的偏差者)。這種容許價值觀多樣性的社會,反而比較能適應外在環境的變化。所以說,犯罪的存在,其實是社會多樣性的一種面向。

……第二,犯罪對「現在社會」也是有效用的。……犯罪制裁(sanction)對社會有效用。社會不斷對犯罪施加各式各樣的制裁,社會的成員才能不斷確認社會規範還在運作。……如果透過媒體的大幅報導,……因而能夠透過制裁案例了解「社會容許的行為/社會不容許的行為」之間的分格線……這樣一來,社會規範就更加鞏固了。

……

◎社會學看法西斯的崛起

……人由共同體的束縛中解放出來,一方面被賦予自由,另一方面也斷絕了與他人的穩定結合關係,並被推入孤獨與不安之中。隨著現代化勃興,布爾喬亞階級在名義上和實質上都得到自由。但是,對於沒有辦法享用新自由的中下階層、貧困階層的人,由共同體解放出來,卻只是重新扛著不安與無力的重擔,對於這些沒有積極性思想的人,思想自由是完全沒有意義的。主體化的社會環境,強制要求人要「擁有自己獨立的思想」,如果人無法承擔,變只好認同一個超越性的權威並積極奉獻自己,用以解消不安與無力感。(此外,二戰後美國的麥卡錫主義也是屬於現代國家類似的情況)

 

--《基礎社會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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