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茫茫,
前程未卜。
且戰且走……
風雨茫茫,
前程未卜。
且戰且走……
火攻
/張惠菁
太多現實等待被裝箱打包。搬家的日子,像是與身邊每一樣物品進行意義的對質。這些東西平素無聲地與我共存,我早已習慣、或遺忘它們的存在。到了搬家的日子,卻不能再維持這樣不痛不癢的關係。而是必須決定:「留下它,還是捨棄?」——沒有模稜兩可的餘地,像是一對苟延著婚姻關係的夫妻,終於到了攤牌的時候。
決定帶走、或不帶走什麼,也等於是在問自己,這件東西對我是有用的嗎?或是雖然沒有實用價值,但有特殊意義?或是,連意義也早已消失,只是基於心理上的依戀不忍放手?我不斷在書堆及雜物間找到一張剪報,一些文字的片段、中途收手了的文稿、破碎的小說概念,一張照片,一個舊的器皿,什麼人送的小玩意……,一再問著自己與這些東西的關係,我什麼時候寫了它們?買了它們?創造了它們?我還將繼續留它們在身邊嗎?越整理,就找出越多這樣瑣碎的東西。物品忽然都有了物靈,自房子的各個角落湧現。每個物靈都要求一個交代。一支來自過去的大軍,包圍了我。如此單手與過去對搏,直到傍晚。嘆一口氣,丟下凌亂的房間,出門去找朋友。那晚我們開了一瓶Rioja紅酒。
據說,最適合種釀酒葡萄的土地,是偏向於貧瘠的。貧瘠的土壤會使葡萄在養分不足的危機感中,啟動種籽內抵抗滅亡的潛力,狂熱地儲藏甜分,繁殖增生果實,好讓基因能延續傳遞下去。
自從聽過這樣的說法,我總覺得葡萄酒是一種基於幻象的產物。
彷彿是果農與他的果樹們進行著一場梭哈牌局。巧妙地威脅,誘騙,創造一種生存處境的幻覺,發動一不存在的戰爭。一季豐收、熟美的葡萄,因危險而生。
Rioja 紅酒注入玻璃杯。我們煮了泡麵當晚餐,倒是和酒很搭。朋友又拿出年分較高的高達起司,潤滑的奶油味中有顆粒結晶口感。我們在廚房裡聊著生活和工作的種種。朋友的小女兒不時從客廳那頭喊著「媽媽、媽媽」,跑進來衝進她母親的懷裡。只有小孩子才會那樣毫無顧忌、把整個人扔開似地去擁抱一個人。得到母親的擁抱後,她又喊著「阿姨、阿姨」,回頭往客廳衝去。
這時廚房已經充滿了泡麵辛香的氣味。我環顧著朋友收拾得整潔雅致的屋子。她經常不使用成套的餐具,給我們每個人自不同來處取得的、單件的碗盤,但又高明地搭配得宜。她也常常不把器皿用在原來的用途,例如拿一個青白瓷的高足碗盛切塊的起司,遂有種改造的趣味。
我一直都很羨慕她,能在生活瑣碎事物裡經營出美感。那是需要一種在現時現刻裡定居的從容,才能養出來的。我自己好像總是生活在一種搬遷的可能性裡,隨時有可能結束現階段的生活,搬到另一個城市,另一個工作,另一種人生裡去。或許是因為潛意識裡有著變動的預感,我總是不太購買多餘的東西,身邊的物品,有時簡單到了枯燥的地步。
但這樣的預感果然成真。每隔一段時間生活就有些大的變化。(或者說,是因為先入為主預感了變化,而使命運自然地朝向那方向展開?)我又要搬離住了四年的公寓,感覺又像是要將過去四年的人生了結,進入下一個階段了。且一等搬完家,馬上有一趟遠行。因此,在房間的另一角落,一只敞開的行李箱,物件正以另一種邏輯組織著——只選擇盡量簡單化了的生活所需,預計在一個星期的旅途中會用上的東西,放進行李箱裡。
於是,在我物件錯置、物靈湧現的公寓裏,那只行李箱像是一個提醒:妳所需要的東西,或許就只有這麼多。
看到了這樣的報導:在西班牙著名的產酒區Rioja ,有些釀酒人堅持著古法,在國際主流市場口味逐漸偏向強烈的重口味、高酒精含量之際,仍然生產著色澤較淡,口感較清淡滑順的紅酒。
這麼說來,不但葡萄在與土壤對話,釀酒人也在和過去的傳統、現在的市場,喃喃地說著話。有時受了說服、有時拒絕;有時想要創新一種口味,有時留在原地。我喝著朋友的那瓶Rioja ,在這味覺之中,有許多複雜的文化與自然因素,才使這瓶酒成了現在的這個味道。
「總覺得妳的臉漸漸變了呢。」朋友說。一個多月前我因為修行的關係,第一次把頭髮理光時,她也是最早看見的人。
竟然只過了一個月啊。我已經幾乎忘記留著頭髮的樣子。甚至剛理完頭髮時拍的照片,現在看來也顯得怪。「那是還有頭髮時的表情啊。」一種還沒有安住到新成形的現實裡,仍然帶著過去習慣的表情。那表情是多餘的。我現在看出來了。
有時我想,我們或許也活在某種幻覺之中。受了某些不明的驅策、模糊的召喚,而朝向未來奔去,像一株誤讀了土壤信息的葡萄樹,長成了特定的模樣。有時我們迷惑於一路走來的路途,從過去蔓生而來的藤蔓林木,在我們頭頂形成遮蔽,彷彿莽林。
有時必須放火燒去來時的路徑。
在霎然竄起的火光中,你忽然就看到,一直以來迷惑了你的種種幻影,像灰紙在烈焰中最後一次騰起,然後萎頓,化為粉末四散而去。
【美拍】好好玩喔XDD
處女作《在工作室展開玩樂》
http://www.meipai.com/media/9387013
巔峰之作《闇黑女爵雅+拾荒男孩祥+yiwawa》
http://www.meipai.com/media/9642095
跳脫風格之作《京盛宇》
http://www.meipai.com/media/10294930
這真的是我目前最想好好實踐的兩件事,
其他什麼吃好睡好出國玩當然也是必要的,
但比生活品質更積極的自我實現應該排在更前面。
1/
【yiwawaの出版社】
-台灣的人文社會觀察,以大眾為目標讀者
-通路的事比較麻煩,但可以先從小成本開始
-可以鎖定一個主題,以一本書的篇幅書寫
-也可以是同一類型議題的評論集,強調統整性
-喔還要問印刷,自己可以弄排版和封面設計
2/
【yiwawaの茶舖】
-在宜蘭看得到海的地方
-想開成像星巴克(連鎖)或台北文青咖啡廳(獨立)
-主要賣現泡茶
-安靜
這是我看過談附中,最經典、最精彩的分析。作者是蔡昊廷。注意幾個關鍵字,包含附中公式、老二情結、集體主義、與建中的比較。尤其,這很重要,建中的叛逆狂狷是可以有理據的,簡單來講,有讀書的。這可不是指「能K能玩」那種能平日不讀書、在考試拿高分;而是面對嚴肅議題的成熟閱讀、知識操兵。雖然,林飛帆不是建中的XD
--
蔡昊廷:
一樣,像我們之前談過的,附中之所以對我們而言特別,是因為我們有各自的故事,各自闡述的夢想青春所造成的結果。所以我最不喜歡附中人特別的說法,好像都套著一樣的公式(玩社團玩到好像浪子不回頭,然後高三再來個絕地大反攻。生日一定要丟新北、初吻最好在東樓)(啊要變打油詩了)我們強調的多元自由,事實上充斥著集體意識(我甚至覺得有點種族主義)
會變成什麼樣的人,還是跟自我的成長理路比較相關吧,附中對我最重要的就是遇到一個好老師、不再想考第一名還有學會寫歌,附中是一個讓我之所以為我的地方,但我相信,不是一定要讀附中才會有這些特質,我還是要強調特質的形成是因為成長歷程和自我選擇,而不是附中使然(況且附中特質不都一個樣子?沒變成那個樣子的人怎麼辦呢)
另外,我也漸漸明白「附中狂狷」的形成有一部份是因為處於老二自卑心理(這是自我審視的結果,當然很多附中人可能不會同意)不是第一名,是因為我們不屑第一名;有更多值得浪費時間的地方,所以讀書變成一種浪費時間。
最後我想說,建中才是最多元(容納最多種怪人)最挑戰體制的地方啊!你看陳為廷林飛帆甚至王炳忠。然後我還是很愛附中啦,只是方法跟多數人不太一樣(you know)我相信你也是。
‧超喜歡這張海報欸
國中國文試題本上看到的散文
以前的閱讀圈很窄,這些課本以外的散文或詩都被當成試題才看見
所以既不了解小說(文類的偏頗),也只能讀到這些老派的作品(時代和口味的偏頗)
不過十年了,還是很喜歡這篇。
尤其是剛讀完《老師的~見面禮》(略字是怕被當成關鍵字搜尋到)覺得
這些老派文人還是不妨就繼續寫這些山啊水的
記敘現象很可以,但真的不用著墨在那些素樸的庶民到不行(也就是「跟路旁阿桑有什麼差?」)的政治觀點吧
明明是要貼她的文章結果還是婊了一頓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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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竿冷
/簡媜
千山鳥飛絕
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
獨釣寒江雪
我常想,山比水更深奧嗎?抑或水比山更遼闊、是哪一個參訪河
山的古人,在踏破芒鞋之後說「仁者樂山,智者樂水」?成了古
往今來,登臨山水者的箴言。
山之仁,在於容納參天古木,亦褓抱了任何一株願意仁足的小草;
既允許夜半狼嗷、空穴虎嘯,又願意開放枝葉,招待流浪的蟬嘶、
迷路的啼鳥。山願意合抱,讓雨水注成湖泊,也願意裂身,讓瀑
布發聲。山裸露在天空之下,任憑雷劈暴雨;也忍住乾旱季節不
知從何而來的火燎。山仍然沉默,像一位仁者在希望與幻滅共生
的人世上閉目養神。
水的流動多麼像智慧之路。水從來不眷戀過往,流動是它唯一的
宿命。水或迴旋於礁石,思索如何繞身而過,輕輕地揚棄了河道
上的頑石,既不爭辯,也毋庸和解,只派一匹青苔教導它們水的
涵意。至於飄落在水面的柳絮花片,水願意負載它們,做它們的
足、卻在流程裏教會它們,凡是離鄉背井追尋更寬闊天地者必須
永遠是個孤獨者。
水不曾允許它們在河面上發芽,遂在中途,慷慨地收留它們腐朽
的體膚。就連天光雲影。也無法沉澱為水的四肢。智者不宜耽溺,
不宜收藏過多的身外之物。水草不斷招搖、魚群願意繁殖以豐富
水的倉國,但水哉水哉,流動是唯一的命運,純粹的命運。
水比山深諳隨勢應變的道理,烈雨只會豐沛它的力量,至於火,
從來沒有一場火在水面上進行。水只是它自己,於江與萬川同一
道宿命,朝著真理的海洋奔赴,為了呼應更遼闊的海洋的召喚;
為了尋求更深沉的智慧。
兩岸桃李,是揮淚的宮女;那河腹的遊魚只是一群企圖牽住水袖
的童子,水回答它們,這一別就是永遠了。
山與水的對話,迴響在天地之間。當山以洪鐘形的綠意招呼,水
回應以短笛。像兩位久未謀面卻又不曾相忘的故友,一路循聲對
答。
「為何你總是趕路;難道萬頃田地不值得你獻身?一塘魚肥不值
得你孕育?你口口聲聲要與海洋會合,如果千江萬川不匯聚為海,
這世上的生靈豈不擁有更寬廣的土地,鋤出他們的家園,種植他
們的米粟?」山問。
「我豈能成全短暫的榮華?如果千江萬川耽溺於小小的宅舍,在
草樹魚糧之中慢慢耗盡血脈,誰來成全滄海?誰顯示給生靈,這
繁花茂林的土地上有一座無法征服的海洋,像手中的繁華之鑰無
法開啟永生的琉璃門。我多希望微笑永遠停留在於民臉上、但我
更願意海洋啟示他們關於不可捉摸、無法猜測的生之奧秘。幻滅
是唯一能洗盡他們臉上的油脂,教他們做一個謙卑的人,做一個
緘默的人!」水答。
「那麼,我是你的反面了。生之短暫是你我都知道的,我擔憂狂
嘯的浪頭席捲一切,把短暫生辰裏僅有的歡樂吞沒。是故,我願
意永遠固守在此,至少這世上有一座高山是狂濤追趕不到的,他
們可以攜帶妻小到我的懷抱裏躲避;我預先準備柴薪與蔬果,讓
他們取火升煙。所有受苦的人看到煙,可以前來分食。如果,你
執意以死亡驚嚇他們,我亦執意張起綠蔭,讓他們在此成家、繁
衍,以生命連接生命,以人造人,永遠抵禦你的偷襲!」
「你豈能抵擋無垠之海?如果再有一群愚公,願意子子孫孫荷鋤
移山,拿你來填平海洋。就算你鎮住了海,而你原來的位置也變
成了海。這世上,有多少繁榮的山,便有多少幻滅之海;有多少
生的貪愛,便有多少死之恐懼。你我豈是為敵的,我們一動一靜,
一實一虛,無非為了等待一個真正認識我們的人,他站在你的巔
峰吟誦水的歌謠,他坐在我的河畔,默讀山的倒影。他能自你的
多情中諦聽我,從我的無情裏註釋你啊!」
山仍然盤坐,為了褓抱;水仍然奔赴,為了幻滅:仁者以身為泥,
種植希望;智者只是冷冷地觀照。當死亡襲擊生靈。肉身還給山,
而眸底的人淚屬於水。
山水的對話在冰封的寒冬裏沉默了。卻有一名蓑衣戴笠老人,走
入山林,劈枝削葉,抖落一樹雪花。他削成釣竿,以竿為杖,踏
著銀白的雪徑來到江畔。江面浮著薄冰,彷彿一江凍結的語言。
釣叟朝無垠的江面面,拋出不絲之竿,在冥冥的冰雪地,在此刻,
他只為了問安,用山的管弦問候水的歌喉。
好想離開台北喔...
在路上攔到的都是天真小大一
他們都會好心的停下腳步
回頭用閃閃發亮、對這世界尚存好奇的眼睛看我
比對大二大三大四
越老越油條
越以為洞穿世事
實則只是變得犬儒
喊過那些流浪啊咖啡廳啊之類的凌雲壯志
全都付諸流水的年紀
眼睛裡一點光芒也沒有了
只有嘴邊漠視一切的笑
好像這個校園就是他們唯一的世界
T大學生真的是過太爽
格局真的很小啊
就算我知道他們不是故意的
這時代多不給我們機會
把我們養得白白胖胖 養尊處優
卻又丟進一個毫無希望可言
體制與道德猶如荒蕪廢墟的世界
即使我知道這些
還是替他們感到惋惜
很酷。我一直覺得自己和這個國家是平行世界:
學姊看2012年的谷歌搜尋排行,說自己像努力
寫報告,這個國家卻像室友躲在上舖看色情漫畫。
我已經很少開電視看新聞,等節目聽歌了。所以
我多半是在很不值一提的狀態下聽到這個時代需
要被篩去渣滓的各種歌聲。原因多半很膚淺,比
如MV很好看、歌曲很有記憶點夠狗血很俏皮,
沒什麼品味可言。和八三夭的認識也很奇怪,我
本來只覺得這又是一個很快浮出檯面又要泡沫化
的獨立樂團,而且名字在幹嘛,為什麼不是三八
妖,要這樣迂迴?前兩天深夜在全家看書,聽到
揚聲器裡應該不是廣播而是店員自己的歌單一首
接一首。我很驚豔:張惠妹的〈渴了〉竟然可以
唱得這麼MAN又不痞!我一直覺得張惠妹這首
歌很拔辣,甚至有點台。但這個男聲也太好聽了
吧!是誰翻唱的?
立刻上網一查,就手刀衝回家開始Follow了。
後來發現我以為是羅志祥曲風的〈東區東區〉也
是他們的作品。而且是群很可愛的男生啊,我也
很久沒有喜歡什麼團體了,剛好拿來撫慰一下虛
空的左心房。
對了,八三夭是8月31日的意思。那是暑假的
結尾,關於夏天的、童年的魔法從此失效的日子。
很好的發想啊,但怎麼看都很像妖而且無法避免
聯想到跟軍校有什麼瓜葛。
渴了
東區東區
很喜歡這首歌。
喜歡這首歌的文案:
從來沒有過一個世代,如此歡樂,又如此孤單...
這麼簡單的歌詞和旋律,
我的感覺跟文案幾乎一樣。
我也一直在找方法,想把「我們世代」的共相囊括起來;
我們這個時代的孤寂和狂歡……
我恐怕還是很害怕自己不留隻字片語就離開的人吧,
很需要有方法證明自己來過,存在過,哀傷過,愛過。
而且需要被語言演繹和證明。
否則不會有座標指認出你是什麼。
對我來說盧廣仲是用他的腔調在打造一個世代記憶的星圖啊,
意義接近十年前的周杰倫。
我發現藝大的人多半(至少外貌或某種神祕氣質)很迷人,
但如果建立在交往前提上,我都滿避之唯恐不及的。
他們通常都有莫名的偏執,
不然就是嚴重的陰陽怪氣,
感覺就無法以常理溝通。
謹獻給裝附菸,期待與你討論這件事~XD
與年輕天才小說家招待香港哥兒們至紅包場觀賞歸後雜感
/駱以軍(from f;標點由亦注)
我的作品,在大陸,也是被某些哥兒們修理的體無完膚啊。我常
感覺到不可能有單一一本小說,成為時代的孤證。幾乎難以在自
己的書放到另一國度的讀者面前,僅憑單一本書,攜帶這個島、
某種時代的濃縮隱喻。不可能不解釋朱天文朱天心張大春舞鶴李
永平張貴興,就讓一位北京或上海的讀者接受我的小說語言一點
都不怪不難。
同樣的,在取樣討論我、董啟章、黃錦樹的小說,作為「南方」、
「國境外」、「離散」、中國之外的華文小說可能,我也覺得該
把幅圖攤開,看看三十歲以前的賴香吟、邱妙津、袁哲生、黃國
峻、成英姝。一花一宇宙,一啟匣就是另一整個完全不同維度的
「新歷史主義」。我不是評論家,很多時候是像在基因海洋裡幸
福飽滿,承受著諸多差異性(在小說這種形式裡展示不同的扭造
與物理學)不同的作者和作品在我的記憶體接收是完全不同比例
的放大。它讓我理解我並非在一曠野創作、孤獨研發,而是在一
多重折射、互映的萬花筒。那是擠滿了強大靈魂的一條小街啊。
整個咖啡座如果是波赫士卡夫卡卡爾維諾昆德拉納博可夫葛林馬
奎斯,這些人轉過來看你的臉,那確實是你無法假裝二十世紀沒
發生過的小說創作者舉步惟艱的重力世界啊。寂寞的激爽也正於
此。腦中指揮艙如此數據龐大,一閃神便崩潰瘋掉的星盤也正於
此。
經過了二十世紀,我以為最偉大的發明,不是汽車、電腦,而是
小說。當然許多人會說是電影,且小說並不是二十世紀的發明。
但這一百年的小說,確實如老昆德拉說「描述的熱情」。之於人
類存在處境,它竟像基督教文明,將小說的想像維度撐開到宇宙
論、宗教論戰、歷史,一種故事如何啟動的意識形狀或觀看方式。
如禪僧一個念頭便是繁花簇放的,千百劫宇宙之外或之內的龐大
辯論,各種切鑿的、如勒拱或彎弓的拗折的語言的擠壓、創新,
或提出新的形式冒險,不就是和「故事」或「內容」對立;它常
如崑曲、花式溜冰、高台跳水……必須高度違反「想像性的寫實」,
一種摺疊,瘋子的精準,立骨牌或削蘋果皮的病態平穩。那已近
乎運動員的基本道德。
某幾位作者對我的意義不是世代論。我不知評論者的分法,有些
作者我私心鍾愛敬畏,譬如童偉格。但譬如我的上個世代一陣大
名字,事實上,還有當時未必讀到的郭松棻、李渝,或不見了後
來又出現的賀景濱、蔣曉雲。我該如何去談周芬伶?我該如何去
談林俊?我該如何談巴代?乃至一晃眼一個十年,又一個十年,
突然驚覺山中無甲子,同輩是另一番作品群象。或陳淑瑤,不畏
出手遲的胡淑雯,或三十以後力寫不倦的陳雪。譬如鍾文音、柯
裕棻。我該如何談談張萬康的小說語言對我的迫力?或最近力劈
魔境寫成八十萬字小說的顏忠賢?殺鬼前的甘耀明或殺鬼後的甘
耀明?寫出噬夢人的伊格言?對我而言,他們提出了小說完全不
同的「馬賽克」不同飛行方式的提議,一種你擠在這些極限運動
者之間,運球、切入、領會……他們也在那高速切換瞳焦的錯幻
光影間運動著,世代論的文學評論於我何有哉?簡而言之,相較
於台灣電影這幾年動輒以億捷報票房,其實諸多浮油泡沫;這幾
年台灣小說其實交出何其蓬勃的創作力,各種需要投注龐大心智
的作品,得到這個社會的等價閱讀、注目,甚至只是知道,何其
艱辛,或者,我遇到所有所有在大學教現代小說創作的哥兒們,
無不哀嘆:年輕人不讀書、不買書了……出版社們十年來砸錢在
書店平台堆了多少平庸、二級、封面美美的翻譯小說,年輕一輩
的評論者們神隱了(或是被白癡教育部的評鑑或國科會榨乾熱情
與創作力了?)一本書出版,能得到一篇嚴謹評論者認真以對的
書評,變成一件奢侈的事。某些部分,一篇評論文字,很難再給
一本年輕創作者的作品一個「定位」,而是「多提供了一種閱讀
的背景」某部分而言,廟堂毀棄,巴別塔話語漫淹繁殖,資本主
義的商品邏輯侵入(製造‧消費‧自我意義衰竭‧失去物神之光‧
製造新一代產品)
世代論的描述方式,對真正進入個人孤寂的書寫時光(十年、二
十年、三十年)的小說創作者,其實近乎無意義。
而我非常期待,譬如台灣、香港、北京、上海、馬華……多有機
會進行一些「現在進行式」的小說語言或小說切面後頭調度的哲
學性,這樣的對話、交流。我自己也還是「偶開天眼覷紅塵,可
憐身是眼中人」。我記得我三十歲左右,懷憂喪志,第一回拿到
視為神祇的朱天文的贈書,扉頁寫著「相濡以沫」四字,當時只
覺腦前額葉一道光劈開的感動。
我是這麼說的:「每個小說創作者、每本書,都只是他自己的一
條神秘河流。」
完全暴露T大學生(=尊師重道的資深乖乖牌)對法律萬能的妄想、和中產階級現世安穩的生長歷程
Sorry啦因為人家螢幕比較寬
而且我開始想你了裝富菸!!
天哪我好像瞎妹喔呵呵XD
(那兩個半形驚嘆號分外有畫龍點睛之效)
你的好朋友廷雲和我的好朋友禽彎變成好朋友了耶!
因為圖馞的緣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