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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很喜歡中午走出補習班,步上那條
我還不知道名字的街綠樹蓊鬱,陽光會
叮叮噹噹從狹路的天頂篩落下來。雖然
身後留了一班在冷氣裡靜靜發霉的小朋
友,還有剛剛因為理直氣壯聲稱用速解
法卻還是算錯的纏人小妹。我想我終於
可以具體的說一點,為什麼我會覺得這
個造就我的教育制度,會讓身為既得利
益者如我依然感到不快樂。那就是,它
沒有教導我如何面對自己的失敗。它讓
我順利踩過一群人,到一個全都是踩過
別人的人聚集的地方,然後再放任我們
繼續互踩。那些踩不過別人所以被踩的,
就掉進教育體制的夾縫裡,轉眼被篩除。
所以當我回到家看著國中的畢冊,心裡
全是不捨和歉疚。「這些人後來都去哪
裡了?」

直到現在,我還是無能承認自己的無能,
和軟弱。以前(還能提當年勇的「以前」)
標準設得那麼高,越走越艱險,卻沒有
人教我如何把標準降低下來。不能夠容
忍自己「失敗了」、「輸了」,那麼在
意形式上的「勝利」和外在加諸的肯定。
那些最重要的環節失落了。在眾人比自
己耀眼的地方、在目光從此不會再降臨
的地方,轉過身卻連自己都愛不了自己。

近來一直想這個問題。回家路上讀《我
們人類》,把「身為人」推拓得那麼遙
遠,定位得那麼模糊。這些眼前瑣細的
計較和鬥爭,在整個漫長的人類史上根
本形成不了意義。雖然我還說服不了自
己,也許遇到競爭的當頭我又會鬥雞性
格,翎毛怒立,像長久以來的脊髓反射。

可是如果人類(更狹窄,台灣)必須受
制在文明裡繼續「活」下去,那我就不
能容忍這套教育體制,再製一代代「成
功」也不快樂、「失敗」也不快樂的人。

也許我們某些程度,都是被逼著當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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