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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懵懵搭到善導寺,看北鼻平的童軍團慶。
被迫牽著C中童軍底迪的手,被拉到綜合大
樓五樓,看營火用篝木裹著紅色玻璃紙。打
開仰躺著的風扇,玻璃紙就劈劈啪啪,妖妖
豔豔,慵慵懶懶的舞動起來,真的像一盆火了。

其實慣於迴避這種活動,我想有很大原因是
因為無法直視我的遺憾。曾經期許自己、仰
仗自己,卻終於沒有實現的事情。一點一點,
如砂礫,如結石,粗糙的在記憶的沉積層裡
滾動、磨刮著。而眼前的小朋友們多麼勇敢,
招展著自己青春柔韌的身體,反覆操演著未
來的勇氣,在朋友簇擁的注視裡既擔憂也深
受鼓勵。

又一次用學院中的田野觀察法,把自己抽離
情境,不悲不喜的配合。偶爾尷尬的笑。旁
邊(後來才知道)C中童軍三人組忽然站起
來由一人帶頭領口號,其他人生猛吶喊配合,
所有人所有團都站起來呼喊嘶吼的時候,我
也緊跟著站起來但才發現什麼事都沒有,只
不過可能是童軍界在主秀換場時約定俗成的
慣例而已。只好訕訕自笑以解嘲,以前的我
多半會尷尬得不知所措,事後懊惱良久的。

不知道是哪首歌哪個表演哪一系列動作,我
突然想著、突然覺得,每個人都可以在幫我
過另一種人生。重點不是我個人的青春,重
點是總還有更多、更青春的人,為我活著。
這是一種人人為我的感應。而惟有這樣想,
才不致讓自己無論怎麼走,都是空洞和遺憾。--
而我,不是已經很好的、走到這裡來了嗎?

突然有點理解了,能夠不再把自己經驗裡的
匱乏,當作某種糾纏不去、也不可逆的遺憾。
所有回憶忽然都有了善意,輝煌一如海洋。

突然好感動好感動,搶著趕打這些字在手機
裡的我,突然就差點熱淚盈眶。抬頭看他們,
一起呼喊,一起翻滾過彼此的身體。光是一
群年輕男孩的身體可以表演得焊接緊密,信
任而默契。如此精彩。把青春揮舞得多熱烈,
經驗多富足,回憶多飽滿哪。真的真的,青
春就是本錢啊,而我……

想著長期以來的心結。臉書的朋友名單也不
是虛數,你還要怎樣的舞台和自我實現?你
不都已經好好的、走到這裡了嗎?如何還能
企望其他更好的你?或者,你只是想知道那
個不再感覺遺憾的界線在哪裡?只要做了哪
些事,你至少可以不再感覺遺憾?--有那
條界線嗎?跨過去就是一個回憶與經驗的香
格里拉?

暮色裡我一人往所有人的反方向走,走在陌
生校園昏暗的走廊裡。在光亮處,回頭在操
場有人叫我的名字。無光裡很近才看清楚他
的輪廓,扛著兩端黏著螢光棒的長棍,準備
收攏道具。沒有這裡或那裡,沒有早一點或
晚一點。有時候就只是一個致命的定景,甚
至不能確定什麼已經被我觸及。

暮色裡我一人走出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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