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弄懂何謂「死者的招待」,特別查
了原文,叫作「死者の奢り」。「奢り」
除了奢侈,也有其他版本翻譯成「傲氣」
(驕り,同音)。總之這標題有點太神
祕,但卻又感到十分關鍵,目前只能先
期待老師的解析。
雖然存在主義並不是只停留在薛西佛斯
不斷推上又滾落的巨石,而是強調在眼
看巨石再度滾落之後,薛西佛斯轉身、
向山下啟程的那一刻,是戰勝了所有對
這世界虛妄的猜測、無力的解釋和希望
的迷障,選擇直面徒勞、誠實地面對生
命的無望,所展現出的勇氣:拆穿「本
質」,還原「存在」(《忠於自己靈魂
的人》,楊照,2014)
《死者的招待》中的「我」,大概有點
像《異鄉人》裡的莫梭吧。莫梭的意識
混亂、情感混雜,都是他最誠實的「存
在」,母親下葬的漠然、槍殺阿拉伯人
的憊懶,終究招引了人們的道德審判。--
而「我」再也清楚不過,死者、或者失
去意識的肉體本身,就是像「物」一樣
的存在。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只剩下
重量與氣味,浸泡在褐色的酒精裡。人
類的終極是死亡,每個文化都發展出了
一整套解釋死亡的系統,天堂與地獄、
末日審判、閻羅殿、投胎轉世,讓我們
動用許多意義體系,得以掩飾死亡這件
事的無意義。因此面對死亡的坦承,可
以說就是對待生命本身的誠實。
不過讓《死者的招待》更有趣的是,一
起打撈死者的女同學竟然身懷妊娠,
「生」和「死」極其明顯、尖銳的對讀
於焉展開。表面上生和死總是互斥的平
行線(不可能有「人」既死且生),卻
總有一刻交會了(在還不是「人」與已
不是「人」的時間延長線上--所以,
是關於「人是什麼?」的提問嗎?);
她肚子裡的肉塊、軟骨、肥胖的結締組
織,和池子裡的死者何其相像,都像水
草一樣,懸浮在厚重的液體裡。羊水冥
冥。只有身體,沒有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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