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07-03-30的網誌】
星期四早上全校升旗,第十屆學生會會長同時也是星光樂園總召
學姊(2014按:是舒雯學姐!她總是很遙遠的見證了我生命史重
大轉折的發生啊)在台上解釋這次樂園的運作。王心一教官
(2014按:時任主任教官)把我從隊伍中喚出,問我昨天發生了
什麼事。
我一一具言所經,並且加上「這樣子完全沒有實踐我們校訓人道
的精神啊」,我的真實見解。王心一把頭上的黑色鴨舌帽摘下,
輕輕撲打了我頭部一下,說我「油腔滑調」(噗,暫且不論這成
語於此的正確與否)。
如果正直的解釋被扭曲成油腔滑調,那何必要我說?如果發生背
景不重要,何需假惺惺搬出自由開放的偽招牌?
我無奈的抿嘴,遵守教官指示回到隊伍中,心中卻仍然有萬千激
昂的澎湃猛擊。我第一次對這所學校有那麼多疲憊和失望。
下午老師拿著過單把我叫到一旁,也是問我昨日的經過。我知道
老師是相信我的,他說「『態度傲慢』我想你應該不會啊」。我
看到那四個不要臉的字硬生生寫在過由欄內(當然前面是什麼衣
著不整經勸導仍不服管教這種),下一欄「警告乙支」,第一欄
我的名字。
後來週會結束,老師要我去向教官道歉求情,不要留下一個汙點。
我能感受老師的對我的用心,卻無法對這種無理的事情茍同,但
我仍然去了,用看起來最誠懇、有衷心改過向善的態度,向教官
認錯陪不是。我說我和老師和爸爸都說過了,他們都覺得錯在於
我。
他於是要我繳交悔過書。我說怎麼寫?他說從小到大沒寫過悔過
書?就寫原因啊、你的態度啊(聽到這個我真的怒火中燒),不
然就問你爸啊。(我想我的眼睛應該可以看到一道明顯的火光)
當然,我還是唯唯諾諾的答好、是的、謝謝教官。
走出學務處,我崇拜自己的虛偽,卻感到暖春的陽光都突然變得
冰寒刺骨。
2.
【「自己的附中自己救」的匿名投稿:
〈藍天之子 附中之恥--誰有權力稱學生是附中之恥?〉】
(這篇不是我寫的,是轉錄;若有不適當請再告訴我。)
看這近幾年附中的變化,站在一個教育者的角度,我感到可悲。
就從近期說起吧,四月初卓校長在朝會上為了一件小事,就當著
全高三面前批評附中學生沒有教養,他要跟社會大眾道歉,負起
社會責任。當天就有學生來跟我抱怨校長怎麼說出這樣子的話,
雖然表面上他們是不屑對校長的言詞,但他們更想了解我們到底
做了什麼錯事,居然已經成為校長口中的社會罪人。
前幾天的高一升旗,有兩個學生遲到。這在附中其實再平常不過
了,導師其實也管不太動,頂多累計幾次遲到然後送週輔。可是
當天教官卻是將這兩位學生拎上司令台,不僅公布班級姓名,還
公然辱罵他們是「藍天之子、附中之恥」。
先不論後續教官還想要將這些同學記過處分,在我附中生涯中,
從來沒有見過有這樣公然羞辱學生,我擔心要是有人想不開的話,
附中會不會上報呢?雖然最後在部分老師的努力下,這件事被壓
下來了,隔天教官也跟這兩位同學道歉。
接下來,我想深入討論這兩位被請上台的學生的心理衝擊。這兩
位學生她們今天才15、16歲,就在一千多人面前被冠上了附中之
恥的大帽子,以後還抬的起頭嗎?
就其他同班同學的描述,他們從操場走回教室,一路上都低著頭,
回到教室講到這件事情,除了憤怒地含著眼淚,更多的是恐懼,
因為他們不僅不敢對抗這些主宰他們學校生活的大人,更完全不
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什麼滔天大罪,要在全校面前受到這樣的羞辱。
我想這完全戕害了學生的自尊心!就算教官道歉了又怎樣,因為
青少年時期所受到的內心傷害,是會跟隨一輩子的都難以忘懷吧!
後來辦公室還流傳著一個傳聞,那個教官在上一次周輔時,居然
懲罰學生在太陽底下曬兩個小時,聽他訓話,那天我終於翻開我
來附中十幾年沒翻開的校規,說來慚愧,我終於明白為何每次老
師們想要記學生過時,教官怎樣都找的到依據,處處都是帝王條
款,然而那些限制教職員規定(教室內罰站一天不得超過兩節課、
不能公然汙辱學生……)卻形同虛設。
更不要說高三畢業典禮,過夜問題造成指考生與學測生對立,甚
至拿出了很怪異的公投來進行表決。只要帶過高三的老師都會在
第一時間對這些問題提出許多質疑,然而校友兼主任的李主任卻
不如他之前宣稱勇敢承擔,這次他絲毫沒有拿出應承擔的作為,
竟讓學生自己摸索、雙方內鬥,讓高三學生因而分裂,留下一個
不愉快的回憶。
就此事而言,或許對主任來說,學生大肆批評他是「泡泡龍」或
是「李啟智」,他都不以為意吧,只要不惹事上身就好。
可惜這種現象並非近幾個月的現象,這幾年來,這類似事件在附
中此起彼落。以教育者的角度來看,行政團隊的作為,不管從上
到下都不再以學生為主體。平時大人們嘴中講的自由開放,實際
上就是指學校不會管學生的死活。不過,行政團隊不滿時,大人
們就出言恐嚇、辱罵、以記過、週輔相逼,手段已經不是一個高
中生該去承受的。
以至於學生只會對學校產生恐懼,擔心行政恣意妄為傷害他們,
他們早就失去以往附中學生自由且勇於創新的思維,正如同我昨
日提供本版王文華於聯合報上的社論,就是希望學生看清楚行政
團隊從沒有想為你們肩負起「畫地圖」、指引你們方向的責任,
而老師團體中也被部分人把持,大家過著安逸的生活,也不會想
為你們發聲的。
常常有畢業的學生回來找我,言談中多少帶著對附中的失望,當
然我都是笑笑的說沒有你們多慮了,但其實我心中所想的是:
親愛的校友阿,假如你還希望學弟妹擁有一個狂狷的精神,你們
還是自己的附中自己救吧!
None are more hopelessly enslaved than those who falsely
believe they are free.
最無可藥救的是作為被奴僕的人還以為自已活在自由之中
-- Johann Wolfgang
3.
【我對上面那篇文章的回應】
只要教官還在學校裡一天,任何高中就休想真的貫徹什麼自由開
放ㄉ校風、人道健康什麼博愛的。當然囉其它對待學生如畜的帝
王條款積弊已久,真的是他要治你怎樣都翻找得到合用的校規,
學生為魚肉啊!所謂的自由開放說穿了只是訓導體系心情愉悅時
的法外開恩而已,哪有什麼制度性的保障可言。但學生也可愛,
只要教官、主任爽,笑咪咪跟他們打成一片,就真的覺得自己自
由開放到無可救藥了。
高一段考時被劉睿勇教官無端騷擾,至今依然咬死記得。你很憤
恨,但你一點辦法都沒有:沒有救濟管道、甚至你沒有語言可以
表達這件事的反理性。他就是可以說你目無尊長、「我會記你一
支警告」,然後班導自以為了解你,息事寧人,叫你去道歉。教
官開恩,要你寫悔過書,我還上知識家查悔過書的狗屁格式。
我查了一下,他順利退休了,現在拿著從我爸媽和我的口袋裡拿
走的稅收,開心的繼續享受俸祿。
4.
【讓我們重回現場吧】
那時候在段考(當時是小高一喔哈哈),考歷史吧,反正教室很
熱,我制服就脫在旁邊只穿T恤(這是教室裡的常態),他就要
我把制服穿上,我說很熱,他說熱是你家的事,我說為什麼要穿,
他說要辨識身分,我說那我學生證給你看好不好?想的是我在考
試不要煩我。他說:不用了,扭頭走回講台。下課後要我去找他,
我制服用亂套的,他就說我警告過了還服儀不整,同時被他發現
那件制服沒有繡學號,他就:我會記你一支警告。就離開教室。
最令人心寒的或許不是事件本身(當然現在想起來還是怒火燎原
啊!),是身邊的人都要我息事寧人;目擊者同班同學(就跟著
念一念而已)、我崇拜的聰明同學們、當然還有班導(他看到事
由寫「目無尊長,態度傲慢」的警告單,說,你不是這樣的人啊)。
現在我當然有工具可以分析這些大是大非。可是這個結構還存在,
就會不斷產生下一個劉亦和下一個劉睿勇(和王心一),但處在
結構底下的學生沒有知識的、同儕的、救濟管道的奧援(跟性別
少數的學生很像),等於是只能任由這些「人治」(而非法治,
因為標準都看他們心情)的帝王們宰割。
你知道,如果有像建青一樣在校園內集異議的社團會怎樣嗎?
校方作為統治者就永遠不敢對學生真的打馬虎眼,因為他知道他
要面對的學生很驃悍,是一群據理力爭、誓死不馴的「暴民」。
台灣的教育工廠已經生產太多息事寧人的順民罐頭了。
這應該是我對師大附中非常大的一次改觀吧,也是後來我一直很
在意師大附中校方口惠而實不至、學生沾沾自喜的「自由開放」
始終就是名存實亡。實在是一個好用的招生廣告、自瀆工具。附
中學生的「狂狷」「叛逆」就只是夸夸其談,你哪有真的去衝擊
什麼體制?不過是零星的狂歡、而校方不追究而已。沒有知識啟
蒙,沒有一個像建中青年這樣的社團,師大附中永遠都只是二流
學校(啊我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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