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很欣賞阿潑,對她的上一本書《憂鬱的邊界》擊節非常。結合遊記與反思,既不是純粹的文青式走馬看花、路過觀覽、即景式抒情,又不落做作酸腐的知識份子書袋,那種流動於文學與社會科學,知識含金量豐富的敘述,毫不否認「我」的存在,但又確實旁觀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新鮮,喜歡。

身為忠實讀者,這本《介入的旁觀者》從即將出版之初,自然就早排在書單。但從出版的緣起,到阿潑自己曾經多次表述的、對於「文學與否」的困惑,都坐實了我對讀這本書的過程某種扞格與澀滯感。其一就是出版的非計畫性,也就是這本書的邀稿到付梓是個程咬金,所以相較於前作並沒有相對完整的寫作計畫,在書裡看起來也就不存在緊密相連、頭尾完整的系統,而真的比較像是「散文集」:不只是文章是散文(雖然這個文類到底如何定義,我自己也沒什麼頭緒),更是全書結構的鬆散,看來有點便宜行事,有點湊合。其二就是,阿潑似乎還在摸索「報導」(接近她人類學民族誌的學院訓練,也是過去她嫻熟的文類)與「散文」(她一直自謙、應該也真的不習慣,以「我」為中心的文類)的邊界。那形成一道,既像這個又像那個,但同時卻也兩者都不是的裂隙。好像該評論的時候,卻又吞吐;想抒情,卻又要克己復禮、自我排除。這兩個原因,讓這個裂隙一直伏在書的形式與內容兩個層面,是屬於阿潑的,書寫的憂鬱的邊界。

若要我說,阿潑大可以不理會那些毫無道理卻壁壘分明的文類種種。用原來的方式直抒胸臆,那就是極好的散文--這個神秘的範疇很大,不用擔心「不屬於」;因為海納百川,沒有「純正」、也就沒有「不純正」的問題--若是下筆想太多,加上出版急就章,那就真的邊界綻裂,靈光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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