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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怪,描述異文化的時候,人類常常會陷入奇怪的推論,好像現有的知識工具左支右絀,還不足以支應的窘境。

比方「民族性」這詭異概念,就像一種套套邏輯:因為他們有A的民族性所以表現出A的特質……

李維史陀當然沒這麼low啦,起碼對於日本神話的發現是很很卓越的:日本神話的元素與結構,竟然高度相似於美洲、甚至印尼神話,為遠古人類的遷居路線增添一分證據。

但談到其它面向,諸如:與西方「離心」文化相較,日本是「向心」的。可以從語言中主詞被放到最後、少用人稱代名詞、甚至操作工具如鋸子等朝向身體,都顯示了由外部定義自身,主體被安置於社會系統最後的特色;

--總覺得先射箭後畫靶。觀察異文化一定掛一漏萬,什麼事物能進入視野,來自觀察者預先對它的設定。還有:

在日本,人不視自然為對象,而是界線曖昧的另一半。有時候自然被當成目的,有時候人是目的、自然只是手段;

--所以這是在說日本文化「獨特」的矛盾,有別於西方?還是只在頌揚日本比所謂西方,更多時候能照顧到自然呢?另一個盲點出現在這:以文化為統稱的描述,永遠可以找到反例駁斥。在那之前則要丈量到底這個敘述的適用性如何?如果它只強調某種文化的矛盾、曖昧,無所不包,不就等於沒說嗎?最後:

日本傳統強調回歸物的純粹狀態。食物不加調味,音樂沒有合聲,就是不同節奏曲調的拼接。也許還加上繪畫、造景?

--怎麼看都覺得好忐忑啊,有時候點頭如搗蒜有時候又皺眉很疑惑。好像都有點似是而非?迫不及待從孤證推論其它、甚至全體。頂多能說它是某種洞見、啟發,但要用這套模式來談「理解」,未免還太遙遠吧。

不是在控訴李維史陀,我根本就不了解他的學術成就。而是理解異文化真的好難,簡直奢望,連再現、分析、歸因……都這麼舉步維艱,要動用很多模稜兩可的詞還是不能包覆一切。尤其在西方一直對日本文化存在某種過度美化的情結之下,彷彿是要尋找對遠東崇拜的寄託,而中國傳統文化已經在共產黨治下消逝殆盡,日本遂理所當然成為唯一的客體與選項。

原本寫的結尾是:人類學走到這已經很謙虛到有點焦慮了:不斷承認自己的無知,和一定配備的偏見。--但也可能,還有一些意圖是當局者迷,自己看不清的。也許月的另一面根本就是虛構的蜃影,顯像的虛妄。但那卻照見了月的這一面:太陽下眺望的你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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