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分類:亦緒に (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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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很多長輩對於服役這事的意見,在此順手整理論點。先說,這些長輩或熱情、或專業,都是我非常敬仰欣賞的,我也相信他們不會刻意入人火坑,只是時代遷異,有些說法值得再三參詳。我私自希望不要稱之為反駁,頂多算不同價值觀間的對話,或晚輩我自己何以立場堅定的喃喃自語。

 短期論

強調過去服役長度與現在的差異,先不置可否於軍隊封閉的假社會狀態,役男成為國家廉價的勞動力,官階與學長學弟制的不合理、無意義待遇,傾向吃苦當吃補、刻苦耐勞,反正「一下就過去了」。有些會強調「以前才辛苦,現在多幸福」彷彿愈非人道、愈不知所為何來的「合理是訓練,不合理當磨練」就愈是一種勳章,成為未來與陌生同性交陪、炫耀、或倚老賣老的談資。

範例:「現在當兵才十個月,去當一下有什麼關係?」

 愉悅論(含兄弟論)

強調過程的快樂,或「憶苦思甜」:雖然當下很痛苦,但如今想來很甘美。大部分都會提及服役時極端的生存狀態:在沒水沒電的荒島,兩年無所事事的中間狀態,沒有女人、沒有百姓,養狗互咬、全身脫光啪啪走就是最大的樂趣。當然,還有袍澤弟兄同甘共苦、成為死忠兼換帖的情誼。我很替這樣的論點開心。但如同短期論,我付出時間的機會成本和我能得到愉悅的方式都跟你不一樣啊。喔,我也不沉迷兄弟情。想重溫舊夢不要套在晚輩身上,請自便就好。

範例:「怎麼不想當?當兵多開心啊!(下略開心事由無限loop)」

 成長論(含社交論、人脈論)

開始進入比較有說服意願,而非沉浸過去、自尋開心的論點。強調在軍中的磨練會帶來的成長。可能是專業(我不知道,操槍嗎?掃地?跑公文?虛構寫小說?),或者體格,或者心理素質。不過照兵餉品質來看,反而當完兵胖成豬也所在多有。心理素質的意思還是那句「不合理的當磨練」:既然不能避免,你就好好服從吧,別質疑和衝撞,君不見洪仲丘殷鑑不遠?大概也跟我從事的行業有關,除了學會社交,還會有「進去認識人、累積人脈」的論點,強調一生中難得打破階級藩籬,三教九流的匯聚。我同意社交能力與人脈(社會資本)的重要,但是拜託,我想認識的人我決定,不是無處可逃,只好無奈做這件本來很開心的事好嗎。

範例:「進去學東西啊!進去認識人啊!」

 教化論

即社會化、適應社會。既然不能避免,你就好好服從吧,反正將來出社會你也要學會--這個「社會」會不會太悲哀?只需要我們服從。我想起國中訓導主任說,為什麼要有髮禁呢?因為將來在社會上工作,你得要學會合作、和諧、一致,不可能特立獨行,所以從學校就要開始練習。(當然還有些可笑的論點,比如解除髮禁會花太多時間在變造型、或留髮流汗會臭影響隔壁同學。)唉,不說別的,就說我們社會把你變得愈來愈單薄、無聊的機制那麼多,哪差這一個。我依然不否定社會化的重要,但是在軍隊的「社會化」意圖把你變成哪種人呢?又,為何非得在那種地方才能進行所謂的「社會化」?

範例:「我們人活在社會上就是要跟不同的人相處,在裡面就是這樣的環境!」

 男人論

走到這裡,大家用膝蓋臆測應該也可以知道,這一種說法必然是我按捺白眼最使勁的說法。主張軍事訓練後能讓「男孩成為男人」。它明目張膽的說了:有一種「合格男人」的標準存在,這個「標準男人」是比較有價值、「真正」的男人。所有生理男性都必須迎合社會的「男人形象」。那是指什麼呢?怎樣怎樣的體格(但上文已質疑這個結果),怎樣怎樣的性格(有擔當?_?、肯負責?_?、還是被馴化?)。重點是,透過長官、同儕間的監督,每日正式(體能訓練)、非正式(袍澤相處)的操演,期待男性大量擠兌自己的「陽剛」。而我們必須知道「陽剛」這東西其實非常娘炮,它的信心只奠基於「幹女性」(視性為增強器、視女體為物)和摒斥「陰柔」(女性被我幹,娘娘腔被我排擠),因為它太害怕被影響或指認出自身的不足(不夠 man~)。不斷大量生產出這樣的「男人」,會是什麼樣的社會呢?

範例:「當完兵才是真男人!(搭配挺胸+捶胸)」

有人說,上述的這些都只是過渡期的熱病,逢場作戲,找到潛規則,安份一點,退伍也就好了。那沒有好的人呢?當過兵的、沒當過的、或甚至他們的眷屬,都知道服役是一個坑,疊加起來的委屈和憤怒無處解消,施加不合理待遇者依然忝居高位,白衫軍運動不是偶然。然而不管退役或在役的老鳥們雖都幹譙不已,卻還是抓頭、譴責逃兵,像旅鼠一樣就是要推坑,幸災樂禍,卻不把矛頭指向國防布,不從體制去檢討。

如果說當兵是為了戰爭的「非
常狀態」,但「國軍」護衛的是誰?我們的領導人輸誠的是最大的假想敵,我們為誰而戰呢?所以,「保家衛國」的論調,至少在我身邊已經式微了。唯一能合理化上述不合理待遇的原因,早就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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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un 02 Tue 2015 10:39
  • 有光


作為一個迷信文字和語言的人,簡言之不斷挑戰並玩弄著「表達的可能」的人,我既著迷於寶島辯魂黃執中那種辯論式的短句(結構很簡明,無修辭贅飾,減無可減;概念、例子,概念、例子,非常簡單,純粹靠觀點就自然有轟炸大腦的直拳力道),但也不能自拔在小說一哥駱大叔這樣繁複、扭曲、摺疊、曖昧的長句,似懂非懂,欲說還休,念茲在茲都是「人類巨大文明」的仰之彌高,在佛塔座下的我們,只能淚流滿面,霧裡看花。彷彿若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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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花了一整個白天走在中壢和桃園。長久以來我對這兩個加起來
容納我15年的工業雙元小鎮幾乎無感。我開始發展出一點點、能被言明的多愁善感和智識神經,都是來到台北以後的事。故鄉對我而言,面目模糊。我當然知道故鄉的意義是以異鄉為尺度丈量出來的,不曾離家就不會意識到家。但作為我亟欲逃離的「家」,它彷彿原地不動,卻又如影隨形。可能隱隱作痛,但表現出來是可有可無。已經寫過多次,面對「我」多重意義的迷失在台北、因而回頭鳥瞰這個「我」單薄而渺小的身世。但對「故鄉」情感的缺席,總也不以為意。

直到今天這個燠熱的下午,典型的亞熱帶夏季。皮膚上殘留著每一年夏天的記憶疊加。重複受光,視野過曝。走在幾乎無人的小鎮路旁,為了躲避沒有人行道掩護的車潮,閃進舊家附近的傳統市集。早市可能剛結束,阿北阿姨們正收攤,灑掃。暗影中恍惚:這裡也許就是多年來媽媽養活我們的據點啊。可能在這裡挑肉挑菜,討價還價。也許也認識幾個熟識的攤販友人,晚餐加菜時能算比較便宜……。是啊,那麼長的歲月,從來不曾好奇這樣的自己是怎樣長起來的。24歲,也許心理多了點刻痕,但生命畢竟沒有趕盡殺絕,深知是僥倖,歸欉好好。14歲的我滿滿都是生活在他方的蠢蠢欲動,相信自己能藉考卷上的分數去博弈,換一次離開此時此地的機會。那時的我豈會知道,「離開」注定是永遠的:想去的地方終究會幻滅,想回來,卻早已不是當初離開的地方。2005年的劉亦生活的桃園,這一輩子只能有一次。生命的每個時刻,都有當下的愁苦。14歲想長大,24歲懷念能抱著想長大的心願。國中曾很濫情的寫過一篇作文叫〈遺失的美好〉(向張韶涵致敬呀!),遺失的是:不用每天考試的美好小學生活……well。

現在知道,轉彎之後,都是永別。愈往前走,一寸一寸,流年暗中偷換的,變成了現在的自己。

攝氏32度。即使貴如中山路中正路,這樣台灣歷史中高端大器上檔次的街道,路寬都早不敷使用,沒有隨著首都齊頭並進。騎樓時有時無,其曲折遜於我們的愛情,常常被佔據,需要側身通過。這條路,是國中偶爾心血來潮,著魔從學校走到車站(大概1.5公里)的路線。沒有Google map,路網只能像掌紋,用身體去虔誠默記,儲藏在還沒退化的大腦硬碟。那個行走的儀式,似乎用來提醒自己還是人,還自由--國三考前衝刺,衝刺了將近一年。周末還有通天入地的課表,能在補習班從早9待到晚9。當時很矛盾:心情既虛浮又踏實,但切實的是感到非人。考生的情緒是脆弱的投資,命懸一線。需要不會更動、永久存在的路程,需要銜枚疾走來確認身心。四肢百骸還是自己的。

今天走來,幾度擦身而過,諾貝爾書局變成503文具廣場。什麼意思?這沒有意義的編碼還我命來。我討厭小題大作,可是,可是我就是朱天心筆下痛哭失聲的「你」,還是冷靜自持、假裝是觀光客進去踅了一遭,內心其實瓊瑤式的嚷嚷著:「難道,你的記憶都不算數……」聖誕節會在騎樓架起大片卡片架,供著迷於小玩意兒的窮學生迂迴瞎逛。提早放學,也會走到那裡,憑極有限的閱讀品味(不諳誠品、不識博客來,我們還是無災無難到公卿,I mean,長大了啊),看看哪本書可能可讀,或可資裝逼。後來的讀櫃習慣,原來萌芽在當時。大學曾和同學回去找老師,結束後校門前分道揚鑣,結果竟又不約而同,各自走了20分鐘,最後在諾貝爾巧遇。

國三畢業時,我已經確定要動身離開這個完全不熟的家鄉。那時台北作為參照系還座落在遠方,整顆心百馬奔騰,躍躍欲試,一點遠行的百感交集都沒有。自備的畢冊紙卡上自介系列有個小到不行的問題:你收集什麼?同學也一一認真獻寶,思索怎樣標新立異:郵票(有那麼老派的人嗎),貼紙(有那麼幼稚的人嗎),乳牙(曾經是我真實的愛好),而有人寫:回憶……。明明15歲,就像提前老了。明明沒那麼滄桑,卻捷足先登的世故著。我今天突然想起他的回答,想起常常騎車在台北街頭,隱沒在人海,一個人躺在不夜的夜底,看著對面的人滔滔不絕、貌合神離的怔忡時……回憶會突然喧嘩,從岩層的隙縫洶湧起來。很怕老了以後,會漸漸不可自拔在愈來愈豐厚的記憶,漸漸迷失在時空裡,進入陰翳中,老人的靜蟄時光……

像今天這個宛然十年前的下午。無事得地久天長。未來還在天邊,讓人手心冒汗。

鄉愁猝不及防貼近。像遺忘多年的戀人。整理抽屜時,才發現他留的一封信。

我最愛亂許下到底要搬去哪裡住的承諾了,但我也知道2015和2005,終究是不一樣的。2025年時,我必然也將這樣愛著恨著,依戀著,絕望著,上演記憶與自己的獨角戲。

S.H.E的第一張專輯是我的第一張CD(《女生宿舍》!她們那時還有中文團名叫「女朋友」,slogan:「男生的女朋友,女生的好朋友」)。唱片公司安置三個女生住在一起,營造青春的密友形象(那時閨蜜這詞也還未出現)。歌詞本裡,當時就被打造成T樣中性女的Ella寫:我承認我開始想家,但我還不想回家。--來到台北的不知第幾年,我也在日記裡這樣寫。堅強,或者倔強。即使拿著通往家裡的話筒,不小心哭出來,我依然這樣想。但是時移事往,連我都不能不承認,也許該回家了。只是那個家,也早在我離開的當下,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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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狀態〉
2015年5月6日 4:14
(本來只想打一篇小品,結果又發展成一篇文章,害。)
(我發現我害怕的,是一種不上不下的「中間狀態」)

--

今天在 Yawei的車上推薦了三首歌。歌本身耐聽傳唱自然是重點,但更重要的是流行歌負載了當下聽歌的自己,和那個自己投射到歌裡的情緒。留下了「我」這個流體的切面,時間的蟬蛻。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去年此時,雷雨季前夕,到了台南一趟,終於初會久別重逢的人。他在乾燥舒適的房間,沉在下午半射進來的光線底,在床上不發一語,一遍又一遍放著這首歌。那時候我的生命狀態是種難以言喻的膠著:不知道自己為何在這裡,要走,又走不開。每天在黑暗的包廂裡看電影,那些混亂的戰爭或愛情,都像往我投影的隱喻。本來以為來台南是找答案的,途中也真的或有偶開天眼覷紅塵,近乎潔淨的感動時刻。比方,安靜的公寓裡等待一場雷雨帶我們走,停滯在恆久不動的「現在」。或者,真的真的很想跟他生活在一起,的時刻。但他的默不作聲,證明誰也不可憐,都是眼中人罷了。

回到台北,自己找到這首歌。一個中國的年輕樂團,團名也很文藝,叫 Escape Plan逃跑計劃。帶一點披頭的味道,但據說樂風更像Coldplay。這些脈絡於我都不重要。我像被誰逸出軌道的星球,一面品嘗歌詞裡的關於追尋的希望,和追尋而不可得,注定孤獨的絕望。

去年更早,過年前後吧,去了台中。朋友載我逛熱氣蒸騰的逢甲夜市,到白雲千載的小鎮學校,看他們鬥牛。晚上我們兩個人,不無狂歡,也不無寂寞的騎去夜唱。出來之後,午夜市區沒落的舊大樓,是東南亞移工三三兩兩聚集的場所。在包廂裡他點了楊乃文的〈未接來電〉,張震嶽的曲,我太愛這種失眠感十足、輕微焦躁、帶點自棄的調調,而且一定要楊乃文來唱才合理。我聽的這一年,一直有種旋轉的恍惚感,以為來自MV的視覺意象:忽明忽滅的光,旋轉的唱片,旋轉的鏡頭……。後來才發現這首歌底部有一組不斷迴旋的旋律,產生頑固低音的效果,像植入心底的一個念頭。

「在模糊的空氣裡,深陷過去的記憶。」讓我想起更年輕的日子,深夜騎單車在台北城裡,只有形影不離。記憶影影幢幢,生命不知伊於胡底。關於等待的焦慮,伴生而來的無聊,與徒勞。

最後一首來自我覺得蘇打綠已經走下坡(但人氣則愈來愈高)的專輯《夏/狂熱》,不幸中的大幸,放在最後一首,所以知名度好像沒有想像高。時值剛上大學,失敗的正式戀情,霧中風景般的曖昧。生命中熟悉的一切都在變化、錯位:已經離開了過去,未來卻又還沒來……每天我坐在回家的公車上,反覆聽長達6分鐘的〈近未來〉。節奏,旋律,歌詞和vocal,都輕巧的失焦成一片,像車窗望出去流動的光景。

後來我才知道,近未來是日文的詞,是冷戰以降的現代觀,兼有反烏托邦的擔憂,與烏托邦的期待。雖然蘇打綠仍然在處理敘事時很差勁的在最後來了矯情的上升結局,但整首歌仍然靈魂深刻,描述我卡在窄小如瓶頸、又浩渺如荒原的「現在」的徬徨。當時、乃至於現在,我都認為,這是一首寓言了整個時代的歌。好不容易披荊斬棘,傷痕累累的來到這裡,四周卻已盡成焦土。每天起床,面無表情的上課,不需與人互動,看陽光一吋一吋消亡,抬頭看不見未來……怎麼能不迷惑呢?

很感謝這些歌或長或短的陪伴我那一陣。這是一個常常迷惘的人,向對我愛莫能助的歌曲們一番追憶謝詞。我雖然不甚欣賞方文山,但作為流行歌詞界曾經的旗手,他說過,歌詞已經成為同一時代裡,人們情感的共同載具。我們可能不用詩表白了,卻以歌詞記得一次暗戀。悲傷、而且歌詞詮釋空間更大(不限於失戀哭好慘啊)的歌,更有餘裕在情緒上空盤旋,打開「自我」的理解、和描述的可能。對我而言,聽這些歌,比較像刻舟求劍--儘管我知道逝水流年,過去的日子就是丟掉的劍,有毫無價值的疼痛,有必須捨棄的珍貴。失去的就是失去了。但聽著歌,就能重新感受當頭罩面的情緒,看一看自己劃下刻痕,撫摸悲歡的深淺。

我妹用了我的舊ipod後問我,你幹嘛都聽這麼悲的歌?這樣很難跑步耶。我只回她:悲歌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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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的年代〉

這篇文章不知該說是來早、還是來晚了。這個早與晚的小矛盾
不足為外人道,倒是很想好好說一句再見。(也想順便當我漫
長大學修業旅程的總結。請以後問我「社會系在幹嘛」的人,
尤其是學弟妹,來讀這篇就夠了。雖然讀了你鐵定還是不知道
在幹嘛)

滿懷期待來到一個地方,一陣子以後--通常不久,但至少在
離開之前--就會變得深惡痛絕,怨毒滿腹。這是我的壞習慣
了。不過,幸好,這也證明我始終在改變,雖然不確定往昇華、
還是墮落改變。畢竟把過往焚香膜拜的神像掃下來丟進垃圾桶,
也可能有除了中二姿態的另一種意義:認同的遷異,對曾經執
迷的否定,以幻滅得證成長。

真的是誤打誤撞來念社會系的。說真的18歲的年輕人,哪知道
什麼科系是學什麼,都嘛是問爸媽、靠譜一點的問學長姐(但
他們說真的也沒比你篤定多少,只是當年考試也許不小心考高
了幾分)、靠印象或「聽起來的感覺」來選系。我也寫過自己
根正苗藍,雖然不是政論世家,但生長在「藍綠惡鬥」的青春
期,爸媽雙方又各有一些投國民黨很合理的理由。一株中產階
級溫室花朵。當慣了乖乖牌,雖然也偶爾跟老師嗆聲,但所有
立場都保守得不似人間:亂世用重典啦贊成死刑(國際特赦組
織干預內政啦)、同志遊行頗丟臉、北部才是理性客觀中立的
經濟選民、二二八轉型正義什麼的又是作秀。

那時的我還在想「聽說社會系都很綠」OS就是:「我也會被洗
腦嗎?」啊再度寫出來都好恥。只是現在想想,真不可思議。

總的來說,社會系當然是個友善的環境。有一次晚上走進系館,
迎面就是一張彩虹旗高掛日光燈上,本來委曲求全、行坐腰斜
的猥瑣人生,頓時就地昂首闊步起來。無數議題在這裡走馬燈
走過,氣場極差的大教室在課後常常就是NGO的講堂。剛開始,
還會怪老師在課堂上根本就在清談,不是美其名叫社會系嗎?
怎麼不聊聊社會上的大事。現在回想才發現,整套教學,從指
定閱讀,到教授傳遞概念或解讀文本,早就像X教授把價值判
斷的郵包炸彈,植入杏仁核(Amygdaloid,大腦情緒中樞),
對你施展心靈控制了。

上大學那年(2009)躬逢其盛,野草莓過境不久,政黨二度輪
替,整個社會的風向還不知往哪裡倒,學院裡的火早就方興未
艾。五湖四海各路人馬,大概不脫「邊緣力量的基地」之類的。
一有什麼動靜,這棟小小、陳舊的系館就會立馬妙麗式舉手,
或直接衝出去幹架。說真的有時也與有榮焉,彷彿站在知識的
最前緣,自視社會的領航員。到總圖,除了真的會感嘆知識之
大、我之小,也感到充塞身體,深深的虛無。當然,這或許跟
那時談了幾段徹底失敗的戀情也有關。即使根本沒辦過什麼刊
物、論壇,沒到場過幾次運動,但也煞有其事,跟著高聲吶喊,
痛心疾首。自己是先知,其它人就是不證自明的無知了。

更多時候則是微帶有罪惡感的,看著議題風頭過去,縮起腳,
兩不相涉。到後來幾乎麻木。世界每天都有人死去,有不義誕
生,怎麼能每件都全神貫注,在場聲援?何況上大學我就決定
離群索居,那時候已經有社交閉鎖的症頭,晝伏夜出。

另一點很感謝社會學。濫情的人需要理性自抑--我這點自覺
還夠--需要觀點來拮抗直覺,規範我的感性。幸好沒有抱著
文藝少女的夢去讀中文系,第一在知識上我會失望透頂,第二,
大概會變成上窮碧落下黃泉,汪洋恣肆、大書特書我滔滔江水
般情緒噴薄的人類,引經據典、概念工具不過是點綴,整個馬
克思(or李清照or簡媜隨便)都是我的注腳。

我認為,「認識」是「賦予語言」的過程。開始可以讓情感條
析縷陳(列點說明),知道外在於「我」,其實充滿一個個大
小不一的框架(習慣、倫理、價值、規範、道德......),這
世界一切的現象--包含我在這裡所思所想--都其來有自。
我們總是活在比我們自身更大一點的世界裡。其實我們不像自
己想像的,目空所有,一無依傍,其實有太多東西吊起我們,
像懸絲操縱一副傀儡。正如很多同學在畢業典禮上,千篇一律
的那句話:「社會學給我打開ㄌ視野~~~」(還有另一句是:
「謝謝XX老師OO課程blabla~~~」)社會學給了我另一隻眼睛。
有時候,切身的感覺與周遭的世界格格不入,有時候一般人馬
耳東風的社交辭令,就是會讓你不笑反怒。這種反社會人格還
是困擾我,不過憤懣裡我知道,這是社會學在我身上蓋的戳記。
你終其一生沒辦法閉起這隻眼睛,只能讓自己更世故、圓熟,
去包容那顆曾經年輕得疼痛的砂礫。

(寫得超累,但下篇會是我的腹黑怨謗,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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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學弟妹一起寫作文】

【規則:以「我」為主軸,進行三則創
 作。第一則100字以內,第二則300字,
 第三則600字。主題與形式任意,唯
 禁用詩歌體。任務是用這1000字讓我
 們認識你是個什麼樣的人,這是一次
 自我行銷:你平常在做什麼、思考什
 麼、關注什麼樣的事情。讓我們印象
 愈深刻愈好<3

先講,我最後一段無法自拔寫了843字XD,
期待學弟妹!!

--

1.
當我們說恨的時候,其實說的是在意;
因為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然。有人
不痛不癢的走過青春期,毫不訝異的變
成了無聊的人,墨守社會現實的表面:
用最低限度去敷衍,花最多力氣在抱怨。
你變成視野裡最大的每下愈況。

2.
當我們說我的時候,其實說的是人們。
因為人可以孤芳自賞,但不能真的獨立
存在。人情世故是一種地心引力,迫不
及待要把我們拉回地表,讓人趨同演化:
念書考試,讀第一志願,刷GPA,考證
照執照,學第二三四五外語,擁有一份
「專業」,進外商公司,找一份「穩定」
的工作。學校是壓製現場,每個標準化
的台灣人類罐頭,都受生產線載送到畢
業彼端,貨架上待價而沽。品質優良、
成色完好的,會在蹄膀上蓋上戳記--
成績好的,多了師長關愛的眼神,量化
的噓寒問暖。可以感覺良好,立定志向;
生吞活剝程式設定,成為預言的實現猿。
後來回頭看,人生十字路口的思忖,就
是我得以飛離地表的逃逸速度。

人多的選擇不見得是對的。道理上簡單
的事,肉身要砥礪印證。

3.
其實我不知道什麼是我要的,我只是照
著社會給定「阻力最小的路」走而已。
所有的「叛逆」:能K能玩、瘋社團、
鼓起勇氣選沒有頭路的科系……都只是
框架裡的出格,青春中姿態般的牢騷。
壞壞完,你還是被體制認證的乖寶寶,
睥睨真正的魯蛇。所以當學弟妹洽詢我
升學問題:類組、科系,我給不出一個
「理想學長姐」翩翩降臨的救世解答。
我反對放大考試升學的重要性(題庫、
作答技巧……)、意識上自我綑綁的一
試定終生(因為讀了這個組所以念這個
系,因為讀了這個系只好做這個工作……)
但又不能不承認,自己亦是教育資源的
既得利益者:總是走到這裡,才有資本
批判、回顧來時路。只是被推推搡搡著
往前走,一路上也可以輕而易舉獲得鮮
花和掌聲,但不知道到底什麼是我要的
生活、什麼是我在乎的事物、什麼是我
想成為的人……

什麼是「我」?

學院的氣候也是X教授的心靈控制。理
論術語瘋狗浪,紙上談兵的理解,我在
裡頭茫然,彷彿被通天入地的抽象概念
解消,具體的「我」不復存在,也不再
重要。愛過恨過漠然過,下了愚蠢的決
定後悔過,曲曲折折的形成「自己」,
卻連阿波羅神廟上的箴言「認識你自己」
(know thyself)都無能為力。

前腳離開跨屆,才想學弟妹會不會還太
年輕了?我18歲時也是意氣風發,年輕
得不知天高地厚;急於斷開家的魂結,
揮霍剛被法律承認的權利。怎相信有一
天也要望斷天涯路,四顧茫然。但國家
機器植入夢境的全面啟動,不也是從小
就天羅地網展開?在籠中出生的鳥,認
為飛翔是一種病。有人裝腔作勢地離經
叛道,有人從深湛的夢裡甦醒,一把掐
死放陀螺的李奧納多。--唯有站在這
樣的高度去自我實現,完成夢想,追求
自己想成為的人……才不枉此路,每一
個結構曾經遞出的慈悲。我恨附中,它
試圖讓我變成從眾、庸俗的人。這是我
所能對它做出最大的報復,與報恩。

我還是那個好奇寶寶,想要花時間花力
氣,用身體經歷,耗心智理解。世界之
大,「我」之小。「窮盡」是薛西佛斯
的徒勞,也是薛西佛斯的偉大。一如愛
是死之恐懼,也是生之勇氣。想變成萬
花筒,還原這世界的有趣,浩瀚,星移
斗轉,熠熠生輝。

可以以此明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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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節慶前夕的台北,變成一座海市蜃樓,
一座看不見的城市,只輾轉流傳在馬可
波羅向可汗輸誠的謠言裡:暗香浮動,
閃爍其辭的存在著。東區街頭有一股低
低壓抑的歡欣,隱隱躁動。隔著人群看
著人潮,覺得安全。喧嘩的笑臉很難讓
人像平常一樣,膝跳反應的感到寂寞。
等待節慶的城市像被套上濾鏡,色偏的
風景裡幸福很窸窸窣窣。

離開工作室前,房間的燈還沒關,大多
數人已經離開,平常摩肩接踵突然多出
很多空間,連輝煌的日光燈都有點虛無
了。還有人三三兩兩回來,打過照面,
埋頭吃便當,間歇認生,都跟平常一樣。
只是記得煞有其事的打躬作揖,新年快
樂洋洋得意。還沒離開台北的,一撮人
行走坐臥,來往進出,皆與平日無異,
只是人少了總是放輕了手腳。就待著也
不尷尬,很愛彼此不用說明,共享熄燈
前的安靜。

2.
跨年那天,卸下熙娣妝,從ATT 一人沿
著信義路走回家。城市的人群信步走在
新年的風中。我都說新年是個魔術,是
點石成金的謊言:我們自欺欺人過了子
夜,曆法就拗折了線性時間,就能把堆
積成山的錯誤清倉,瑞氣千條鍛造新的
開始。但煙花和祝福才在身後施放,難
得在遊行外的日子,能光明正大走在寬
闊的四線道上。彷彿不約而同,訴求輕
微的失序,捍衛夜色的酩酊。也就心軟
的相信了這個魔術。

跟著人潮走進通化夜市時已經凌晨兩點,
但阿婆水果一如預料延後收攤。從遠方
看見綠色船帆,一燈如豆,沙漠中相逢
金鑲玉,爽而窩心,瞎買一堆水果,結
實纍纍回家。

3.
最喜歡台灣了,可以跨兩次年但只增長
一歲。阿婆連續兩天提醒我,開到今天,
休到初五。龍門客棧閉門稍歇,江湖俠
客的減重計畫和飲食健康只能自理了。
過完年再來向體脂肪宣那永恆的戰。現
在,該舞龍舞獅的去舞龍舞獅,該綵衣
娛親的就綵衣娛親。暫且讓我閃爍的迷
戀著此刻薛丁格的台北;既愛又不愛著,
既存在又不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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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最震撼的幾件事:薇薇姊離婚了。
明明不認識,但從《奇葩說》追到《超
級演說家》又蜻蜓點水的跟了幾部辯論
視頻,變成很愛打她陳詞逐字稿的鐵桿
粉絲。也許是辯論這個比賽/表演,大
量使用語言的性質,讓觀眾我以為從她
所持的立場與拋出的觀點,就好像能夠
認識她這個人。連辦微博都是為了訂閱
她,下節目以後貼身跟拍。勉強抽離一
點來看,就算在現實生活中,我相信她
這種人,也會是我身邊那個嘴最賤的良
師益友。還有一個巧合:我們的生日是
同一天。(如此綿密的攀親附戚啊)

自稱死硬理性派,人稱溫柔一刀,十步
之內無人可以近身。微博上毒舌刀光劍
影,相形之下她的私生活就被密不透風
的防守。離婚的消息一出,小夥伴我都
驚呆了。難免八卦的意味,但總是心疼
居多。雖然包裝在一層一層邏輯嚴密的
體悟裡,不免俗數落著好事的傻逼,卻
還是偶爾閃現「失婚中年婦女」沒藏好
的淚光。在幾次涉及情感或婚姻的辯題
中,有時突然有點突兀或蛇足的論點,
這才後知後覺,想起她意味深長的自嘲。
據說從《奇葩說》開錄之初,就已經在
處理離婚的事--甚至就是為了避免閒
下來,才答應參加節目。最近微博網友
扮演她口中的「催睡局」,原來也眾志
成城,一點一點、毫不知情的,陪伴了
她情緒底的失眠。強悍的人偶爾示弱,
卻又語帶傲嬌,讓人格外不捨。

很愛她,真正的女漢子。

另一件是:讀完《三體》了。如果可以
像《三體》中,人類世界的記年方式,
我的閱讀紀元應該加上:2015-01-21~
02-10,此前的等待都是為了遇見《三
體》這樣的書,此後的閱讀都將挑戰
「三體障礙」。小說就是要:好看最重
要。anobii有一篇用STS分析《三體》
(作為中國本土科幻)出現在現代中國
的意義,很有意思,只是又有點愛掉書
袋。可能也因為自己沒什麼自然科學背
景,不會被知識性的細節錯誤干擾。它
是很類型的類型小說:基本上角色性格、
人際關係刻劃薄弱。但情節很強、梗很
多足以喻為科幻界金庸,套句我最愛的:
缺點可以忽略不計。劉慈欣扭轉(或說
尋回吧)我對好小說的認定,也取消了
小說、乃至一切敘事的意義。

這是科幻敘事專屬的大絕,97大蛇全螢
幕無差別攻擊「歸於虛無」(無)。
來自我重複一下:「在光年的尺度裡,
偉岸的情感、浩瀚的記憶,都被迫欲辯
忘言。撕肝裂肺的吶喊,都只是遙遠星
系的一渺微塵;天崩地裂的痛苦,都如
日常生活本身一樣瑣屑無聊。在深淵一
樣的宇宙裡,被迫直面的巨大命題:人
類算什麼?將往何處去?成為唯一有意
義的問答。只有人類的命運,與企圖拯
救人類命運於倒懸的科學成就,是可堪
謳歌的英雄史詩。這也是末日題材有致
命吸引力的原因嗎?在那樣的處境裡,
作者才得以實現推到極端的思想實驗。」
有一陣子,我的部落格叫「存在於時光
之外」,忘記又是哪一本書的啟迪。總
之《三體》讀到最後,發現人生像在鏡
室裡的迷宮,偶爾會撞上從前的自己。

好了,因為很懶所以不寫心得了,而且
爆雷就沒意思了,就當作不進入劇情細
節的理由吧。反正從此以後,記得我是
個殆無疑義,堅貞的科幻控與(偽)天
文迷,就可以了。

這是一個人,一套書,作用在我身上的
中國軟實力。權充近況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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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離開好一陣子,我才開始感覺內疚。
再碰面時,觥籌交錯,近況更新,一度
忘記當時的我們是怎麼了。直到一個出
奇不意的問題,換來不假思索的回答,
過去就連本帶利回來了。僵持的困境,
翻來覆去,爭執不下的價值對峙。真的
好疲累。時間在走,但不肯進步的我們
陷在糨糊裡。原來原地踏步,是這麼容
易的事。拔足再涉,要作多少功,甚至
白費多少力。更歪腰的是,把腳放下,
以為安然無恙,但這是不進則退的殘酷
世界,已非前流。

回憶起來,相處的日子,朦朧又銳利,
足以將人驚醒,懷著悵惘,再迷糊睡去。
奮鬥的生活像夢遊,頹廢的日子睡得深
一點。也有人認為是裝睡,別人叫不醒。

最近睡前讀天文學的維基頁面,有些時
點像李亞普諾夫時間,往前一步,就是
再也不可預測的混沌。我們像海王星在
星空中俘獲的海衛一,彼此牽制,軌道
逆行;有時狹路相逢,有時失之交臂。
「那一切在我眼前流逝,像雨中的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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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貌取人」的諄諄教誨,是錯的。
它對的時候只發生在,皇帝微服出巡,
或者王子虎落平陽,最後東山再起、賞
善罰惡,這類肥皂劇情要硬塞的道德啟
示裡。現實生活中,well非常遺憾,人
是社會性的動物,對於對方以「貌」傳
遞的訊息是敏感的。

這裡的「貌」不單指顏值高低,「貌」
包含哺乳類千變萬化的眼神,還有儀態、
衣著的形象--社會學說的「體現」
(embodiment,具體化),可以表達認
同,可以虛張聲勢。這個訊息的傳遞可
以有意為之,但更常無意流露。就算不
特別整飭,也會不言而喻的洩漏秘密
(我其實是),或先聲奪人的替你代言
(我反正是)。

人的全身上下都洶湧著具體符號和抽象
氣息。這些線索用來判斷人,多半是準
確的。型男不容許眼鏡髒污,甚至根本
不戴;塗著螢光粉紅唇色的靚妹,不太
進行動漫少女的天音問答;戴放大片剪
妹妹頭的底迪們,又怎麼能說自己愛的
不是葛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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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科幻中,無論是人類自己或者地外
文明,對人類的情感嗤之以鼻,斥之為
怯懦時,總會在情節裡、或作者忍不住
跳出來的旁白中平反,仍然要我們相信
愛、憐憫、慈悲……。我也不是愛灌雞
湯的人,但每次還是忍不住淚光閃閃。
這是個不朽的陳腔濫調,永恆的雪泥鴻
爪。

我想,若真有地外文明,讓人類自覺偉
大的,並不是相形之下,必然外強中乾
的船堅炮利,而是怯怯懦懦、曲曲折折
的藝術作品,苞藏起來的愛的密語。文
學、音樂、理論體系……人類文明細細
織就,春蠶到死的向光面。它沒有讓我
們抵禦地外殖民的神兵利器,只有在末
日的灰飛煙滅前,能夠為了曾經為人而
驕傲:

我們曾經如此努力,要克服血液裡的叢
林法則,基因中的弱肉強食。選擇了貌
似軟弱的和平,也選擇了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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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米悖論是說,以宇宙的年齡(足以演
化出智慧生命)和龐大的星體數量,星
空中應該已經充滿智慧生命,然而卻不
曾發現具體證據,甚至電磁訊號。我覺
得《三體II》的「宇宙社會學」滿好的
回應這悖論。它奠基於兩個公理:1.生
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2.文明不斷增長、
擴張,但宇宙中物質總量保持不變。

在宇宙間交流與移動不易,所以猜疑會
無限延伸,沒辦法肯定對方的善意;雙
方接觸後,猜疑鏈形成,但技術爆炸只
是眼皮一瞬之事,想想人類雙元革命到
今天不過三百年,星際移動可能就要以
世紀起跳,在到達(無論侵略或親善)
之前,對方可能早已從弱者一躍成為比
你強悍的文明了。因此,「宇宙就是一
座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
沉默比暴露安全。我們現在的宇宙,才
會如此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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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經過二二八公園,高中時對人生的
徬徨,天大地大我無處可去的茫然,全
部排山倒海回來。昏黃的燈光是恍惚的
招喚,青春一下子就燃盡了。可當時,
覺得全身都是力氣,卻被學校、被舉目
無親的台北圈養著,困著。世界觀是考
上好高中歷史就到盡頭啦,上了高中又
打燈照眼前兩呎路,最後一年才重蹈覆
轍那套考上台大人生就含笑而終啦的認
識。

補習班空調的溫度,日光燈閃爍的頻率,
沉沉的馬達聲,沙沙翻開試本莫可奈何
的筆記,細細的耳鳴。面無表情,不知
道自己為何在這裡,未來要走向哪裡去。
整個青春期只能消沉的痛恨自己。也是
大包小包,離開排隊搭公車昏沉沉的回
家部隊,逸脫軌道,走在無光的二二八
公園旁人行道。高中男生們自以為很值
得玩笑的影射與黑歷史,實則只是為了
證明自己的陽剛。這我當然要很久以後
才能明瞭。當下只是痛恨公狗窩一樣的
男生班。覺得這裡太適合讓給《孽子》
裡那一票同志了。如此晦暗,燠熱,迷
惘。繁華市儈、廉價倉促的補習街旁一
爿異質空間,彷彿沒有歷史或原因,始
終洞開而存在。

我沒有哭,我沒有哭。最後還是得搭上
脫班的公車,一路回不屬於我的房間。
這次再去,發現我長大了。還是有種小
孩來不及想起自己已經長大、不再無能
為力的,惘惘的恐懼。但畢竟我已經這
麼熟悉台北,我的大部分朋友、生活都
在這裡,離家也已經久到足以磨消疤痕,
風平浪靜了。更重要的是,現在的我或
許是離開家鄉以後的日子,最有方向感
的時候。

我開始確信未來能夠過怎樣的生活,漸
漸內化憂慮與驚悸,吞下羞辱與誤解,
長成對未來的把握。我可以用這個把握,
轉身抵抗黑夜裡詭影幢幢的魔,嚇唬年
輕時代的自己,放手一搏不敢想像的以
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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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eb 04 Wed 2015 10:25
  • 手機


用手機的時候,深刻的感覺:新科技沒

有根除人類生活的問題啊。或者說,嗯
對,它確實減省很多麻煩,但也製造很
多難題,創造很多新的焦慮。舉最常見
的兩個,證明不是我毛多難搞,杞人憂
天。

其一是電量恐慌。明明口口聲聲要你輕
巧移動,隨時可辦正事,提升生活品質
或工作效率,結果反而逼得人一整天要
尋尋覓覓,唯插座是瞻,繞插座三匝,
惶惶不可終日。這是哪門子可攜(mobile)
啊?好,為了解決電源短缺,所以衍生
出形式各異的隨身電源。以現在電池效
率不知為何差勁得倒退十年而言,幾乎
已經變成必備周邊(哇,突然想起以前
手機還有簡配、全配,旅充、座充。都
消失了。時代的眼淚~),所以買一支
手機就等於還要再買隨身電源。不只疊
床架屋,還拖了一堆雞零狗碎。只是為
了確保手機隨時有電,可以隨時兌現手
機們曾經信誓旦旦對我們的各種承諾。
(你要我買的時候說得多好聽!拍得多
商務迷人!)

其二是已讀不回。最困難的不只是「已
讀」,最困難的是--柯市長已經示範
給我們看了--通常我們做某件事情愈
容易,其他人對待這件事情的標準就會
愈嚴苛。「聯繫」愈容易、成本愈低,
「被聯繫」的品質要求就會陡增。從手
機出現的來電未接,到現在的已讀不回,
人類對「即時回應」的需求急速攀高,
耐心不斷被更迅捷的聯繫方式減損、消
磨,帶著一支手機有如把頭獻給緊箍圈。
不論是上司的勞動命令、或戀人的情感
綁架,愈來愈緊密、輕易的聯繫,已經
讓人際原有的彈性、閒暇,間不容髮了。

再提一個好了,你應該也發現很多3C都
內建自死系統。如果硬體沒有買新的就
更新作業系統,手機就瞬間龜速化。所
以只好降格以求,容忍比較舊的作業系
統或手機型號。是沒差啦,只要學會抗
拒新穎、時尚感、噱頭十足的新作,還
可以撐一下。或者本來就不豐的電容量
隨時間更節節敗退,好像技術門檻真的
有那麼高似的,總之愈用愈不便,就是
要你正中下懷,乾脆另買新機,被丟的
手機甚至不見得有壞。「計畫性汰舊」
存在久矣,最經典的例子是電燈泡,歡
迎谷歌。這世界顯然不是直線前進的
(技術突破就製造出超高電池續航、永
遠高速運轉的手機),但我們往往被困
在其中不自知。有時候,尤其是想避世
時,很希望有朝一日能斬草除根手機,
這個愛在那鬼叫、發號施令的暴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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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學習應該是,覺得觸摸到土壤、觀察植物本身,會貨真
價實的「體驗」到:人類是動物,人類與自然(”Mother Nature”)
本來就深刻的連結。看植物這種感覺不是活物的東西,卻丟到
土裡就自己抽芽、牽絲攀藤、招蜂引蝶、開花結果起來。難怪
古人常說有神,農業本身就是神。但是,這有點像東方哲學──
印度的「悟」、中國的「道」、日本的「禪」──的實踐傾向,
光是用語言、邏輯和道理,再現它的重要性,常常只淪為曲高
和寡的呼喊、「自然生態」道德重整運動的修辭。你就是得
「把手弄髒」(連這句話成為標語,都感覺十分乖隔、「不自
然」),才能「天人合一」。

有點扯遠的是,《想像的共同體》台灣再版時,重新掀起一股
討論。那時候「藍綠惡鬥」的政治實況漸漸塵埃落定,但國族
認同的爭辯方興未艾。為什麼會從唐山祖拜到開台祖?為什麼
「台灣人」明明大多也曾是「中國人」,卻也「改宗」了認同?
原因竟然比想像中簡單:「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文化價值、
日常習慣、社會連帶(厝邊頭尾),或者還有歷史機緣(比方
二二八),漸漸讓這一票人成為「我們」(之於不在同一片土
地的「他們」)。這個「土地」不像今天我所認知的那麼抽象,
而就是切實的、把種子丟進去就會生根抽芽的「土地」,需要
悉心照料,才能餵飽一家的「土地」。這樣的「本土」、「在
地」認同,應該會比當今不著根的國際移民,穿梭在國界上的
現代人,更強烈一點吧?

這學期最大的心得就是,對「土地」的認識曾經、也應該是如
此具體和親近的吧。對物質文明、水泥叢林的批評,不是無病
呻吟而已。還有神秘的靜電說:因為現代人腳不著地,隔了膠
鞋、柏油,長期沒有接觸土壤,累積在身體裡的電荷無法釋放,
造成精神失調、失眠等文明病。也許沒那麼偽科學,不過是接
觸到土壤的時候,幾乎有賴一段完整的閒暇,處於相對輕鬆、
悠哉的情境(比方休假),也多半有遼闊視野和清新空氣,所
以「-覺得紓壓」是確實發生、也能夠想像的。

最後,很崇拜實作知識。生命的養成比較像是作伴,而不像在
實驗室的培養皿、加工廠的生產線上,被一一除去了無法控制
的變因,所以能夠標準化、大量製造、大量供應而營利。務農
的過程讓「人」重新發覺生命的不可預期。雖然,就算在屋頂
菜圃上的種子們也不可能是全然「自然」,而是經過人工選擇,
但再怎麼說仍是活物,仍端看天象晴雨,氣溫高低;還有至今
我仍一知半解的肥料攪法;植物生成各階段、各部位的名稱和
需求,蔚為一個龐大的知識系統:指稱具象,且與「我們」息
息相關。但在現代化的過程中漸漸被長長的生產線異化(乖隔
兩端)、遺忘。很開心有這樣的契機,雖然這種體驗恐怕是只
能曾經擁有,無法天長地久,而且還不知該如何推己及人(像
東方哲學中真理的難以傳遞)。總之,如果不要看是否解決了
什麼結構問題,一一拯救被封鎖在抽象理論與物質世界的迷途
羔羊,還是有其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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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不該把新的一年這樣的事情臆想得

居心叵測。但我們真的可以那麼廉價的,
一筆勾銷那些零零總總,總也堆積成山
的恩怨情仇嗎?那麼開心的祝福你:新
年快樂。是口蜜腹劍的心眼?眾人面前
的裝腔作勢?我們太太太需要一個節慶,
在天行健、自強不息的黃金秩序裡,找
到藉口,可供插針的罅隙,狠狠督下那
輕微的失序。那舉足輕重又無足輕重的
原諒,的我其實還愛你。

我們,只是在這被結界切分出來的一天
裡,就一天裡,彼此真誠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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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那麼多超連結等著鼠標喀喀作響,一站又一站,轉乘到遠方的遠方。網路是道標毀棄的路途,四野八荒的自由。我依然是你的首頁嗎?還是你置頂的那一篇文章嗎?所有人踹不進去的密碼,只有我捏著鑰匙,任憑春去秋來,永矢弗諼。

#即時通曾經是表白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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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ec 13 Sat 2014 01:19
  • 廢值


在構思怎麼表達最近的感受,腦中下了「如果你不往前走,你就停留在原地」的註解,結果被這個句子的廢值嚇到,它相當於「在台灣,每過60秒,你就失去一分鐘。」但是,哈哈,人生不靠邏輯,靠經驗;不靠知道,靠悟道。選擇詞面,只是在窮盡一種更恰當的再現與詮釋,用以逼近、縫合,那注定永不相交的,我的經驗和你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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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ec 11 Thu 2014 01:16
  • 語言


1.
主持、演講、辯論,都是語言類的才華,除了辯論外都很想學。作為一門技術我非常崇拜辯士,但價值層面我不是全然認同(比方相對主義的傾向。我還是覺得,人非得要相信,才會有力量)。大抵來說辯論人的語言風格都非常簡潔、敏捷、務實,又辣又痛快。

薇神是我偶然發現的,一試成主顧。不過,我認為她在辯論台上還是比演講場上精彩,兩者召喚的聽眾不同。辯論雖然有針鋒相對的兩造,但實則是爭取旁觀第三者的認同;而演講則對在場群眾直接、且單向的發話。兩者的言說策略、肢體與儀態的「展演」策略必然不同。說理與共感都是好方法。馬薇薇在包括蔡康永等人面前說:「我認為新觀點要能被接受,需要『拍一下、摸一下』」也許就是拿捏恰當的交叉施展。

不想學也因為不能學。我身處需要大量一對一深度溝通的情境,有賴「發問」與「傾聽」,駁倒對方並沒有好處。因為理性讓人猶豫,感性才讓人決定。

2.
『大家好,我叫马薇薇,我的主业是家庭主妇,业余爱好是辩论。我之所以喜欢辩论,是因为它是唯一一个可以全方位恶心对方,展示自己智力上的优越感而不挨揍的活动。在辩论场上,有人说我是温柔一刀,十步之内无人可以近身,我个人认为啊,我更像是一台温柔的推土机。今天,我来到超演的舞台,就是想用自己独特的语言风格,让大家知道,什么叫做「嘴上有『风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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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老文重貼。有修改得比較接近白話文,希望大家看得懂我的語重心長:

想起最近張兆志以「神回覆」被封「愛情診療師」,之後也真三分顏色就開起染坊、自我標榜起來。是的那些回覆固然很爽,但始終是一種父權的再現:分手的女友是垃圾(資源回收說);女砲友是小便斗。

第一,他沒有意願調解當事人的心理掙扎,只藉打臉吸引眾人圍觀,他譁眾取寵,讀者也就照單全收。這是個人人都能對「兩性關係」說三道四的年代,每個人也都能輕易「共感」當事人的處境:她一哭我也哀傷,她被小三搶男友我也大罵賤貨,兆志打我臉我也覺得警醒。只要把話講得直白,也就是醜陋一點,就能博得許多自動對號入座的當事人的一片讚(當然,當事人願意把臉伸上去又值得另闢專文分析);

第二,他沒有拆解性別的「結構」問題,也就是他沒有能力去分析,為什麼成千上萬的飲食男女,像到了年齡就自動發配劇本和服裝的演員,彼此重複那些上一個世代、同一個世代的男男女女早就說過的台詞、搬演過的陳腔濫調。他不斷解決「現象」或說「徵兆」,卻沒有直擊產生問題的「根源」(如果你懂ageLOC你就懂我在說什麼)

最後,他愉快的消費現況。而「現況」就是「女生是便器和垃圾」,是「不自我保護就活該被男人踐踏」的一方。他沒有道德勇氣或責任感去指出「應然」--我們應該如何想像或建立更民主對等的親密關係。

所以拜託,我這真的不是另類行銷,是這種垃圾,不、要、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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