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分類:亦緒に (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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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超愛侯文詠在寫金瓶梅的時候,說潘金蓮的生命,是向水滸傳「借來的時間」。

水滸傳裡,武松發現嫂子潘金蓮外遇還殺夫,就手起刀落,氣得把她大卸八塊。但金瓶梅裡,潘金蓮和西門慶使計,迫官府流放武松,潘金蓮順利嫁到西門家,開始了熱熱鬧鬧、勾心鬥角的妻妾生活。

但好景不常。西門慶一死,樹倒猢猻散,大老婆就一一把二奶三奶四奶都賣了出去。潑辣的潘金蓮(她是五奶)當然也不例外。買了她的是誰呢?就是武松。金瓶梅描寫大老婆吳月娘聽到,「暗中跌腳」,但妻妾心結已深,毫不作為。

侯文詠說,至此,金瓶梅向水滸傳借來的時間即將用完,時針將再度重合。

1949年後的台灣,也在一個「借來的時間」裡。虛浮在一個「非統非獨」,「互不承認、互不否認」的特殊時空狀態,我們全數像琥珀裡的蚊子,被封凍、膠結在一個狀態裡。歌舞昇平的過了六十年,像潘金蓮劫後餘生的生命。

如今,隨著台獨獵人的舉報——就像過去的「共匪」那樣,總是有人藉著這樣的由頭,藉國家機器整肅異己,甘願成為權力的附庸——我認為,這樣的虛浮、倒懸、凝止,已經快結束了。

擺在眼前的路從來沒有這麼尖銳得無比迫近:不可能永遠「維持現狀」,不是統、就是獨。49年(對另一些人也許早在45年戰爭結束那刻)往後借來的時間將用罄,時針即將重疊。台灣人,今晚你選哪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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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9前一天,我一整夜都睡不著。我真的超怕台灣人無法通
過智力測驗,任憑318的轟轟烈烈,不過就是明日黃花,影響力不能從街頭走進體制,什麼公民、維新、覺醒,攏係假。

隔天天一光我就啟程回家,途徑一整路隊的小朋友。20年前也多少大人煞有其事,說:你們是國家的棟樑,未來的主人翁。到高中,還有老師不諱言:你們就是這個社會的菁英,不要否認。

是嗎?我是嗎?如何是?經歷野草莓的迷惘,學院知識的啟蒙,首投的挫敗和318、324的徹底幻滅。近年社會事件一波波襲來,我從沒出現在案發現場,頂多在外圍打轉。但也沒有缺席,落後了還是認真的上這一堂堂公民課,看我崇敬欣賞的同輩置身其中,汗出如漿卻甘之如飴,一路跟跑到這裡。

回桃園投票那天還有3個人要碰面咧,有交貨、有敘舊、有談情說愛、有近況更新兼交換想法,累死了但好爽。本來晚上還有個下線的新朋友要來,最後放鳥,以至於我可以忐忑在家開完開票。

那期好像是新新聞說,318~1129,是2014年台灣政治的奇幻旅程。激戰選區幾乎一刀一刀捅穿了。KMT經歷49年以來最大挫敗。一直忍不住想替他加上:逼近亡黨。

我也沒有忘記,政黨輪替、籠罩我整個前中後青春期,這16年來對台灣人的啟示就是,政治沒有一勞永逸這回事。沒有一個政治人物是彌賽亞。政治是人事,不該相信神話。但我(跟你們一樣)始終相信:事情可以、也應該往愈來愈好的方向去。

儘管爸媽那一輩生意人的默契都是:出外不要談政治。但認識我的朋友與夥伴都知道我算是熱愛高談闊論一些立場與價值、政治與社會之類嚴肅議題的人。當然不比很多政治評論者和社會觀察家啦,但政治涉及權力的行使和資源的配置,怎麼說都是生活的一部分。也許需要斟酌,見機行事,但不想要刻意迴避。因為它反而常霸道的當頭罩面,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不理政治可是會,you know,很多方法可以政治你。

上次在後門咖啡聽演講,講者問:那我們戰後第三代的集體意識是什麼呢?我想起一張圖片,作者應該是俄國人*。一個看不清臉孔的人遮住前面人的嘴巴,被遮住嘴巴的人遮住懷抱裡孩子的眼睛。解說是:上一代遮住這一代的嘴,這一代就會遮住這一代的眼。

而我們就是,掙扎著要去「看見」的一代。祖父母目睹了228、白色恐怖,要父母不准談論政治;父母不明究理,只告訴我們:政治是骯髒的東西,少碰為妙。我們如今明白他們的愛了,但光是愛是不夠的。

康熙都結束了,我也該帶著台灣走到下一個時代。爸爸說你多投幾次就看破他們手腳了。我說我四年前也這麼焦慮好嗎。這是我微小而深刻而自爽的使命。被呼喚的光榮革命。

不知道等一下睡不睡得著,但我還是期待明天。一人一刀,這次一定要捅穿舊政治,把該掃進歷史垃圾堆裡的事物,一粒不剩的掃進去。

(圖說:與彌勒佛熱切討論選舉議題。但不知道怎樣算拉票特定候選人所以碼旗幟hahah。)

與彌勒佛討論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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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orrrrry我徹底記錯,作者是西班牙人Gonzalo Borondo,作品是在法國巴黎的"Les Trois Ages"(The Three 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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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http://thevandallist.com/les-trois-ages-by-borondo-paris-fr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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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上線[1]

 [1]上線就是我在事業裡的老師。

我認識我的上線,已四年有餘了。素昧平生,一不小心也可能成為過客。只能說人生海海,有些波浪會撞到另外一些。那是剛過20,開始跟同學急切討論:aging了!要anti-aging的年代;是很愛問人「欸以後要做什麼?」但對所有回應都不滿意的年代。

猶記得那天也是碩風野大的季節,蹺課逛誠品巧遇一圓頭男子,從他的百寶袋裡掏出(不是大老鷹)--調控基因表達來抗老的技術,還有努力可以累積的永續性收入。一直以來,不想老是我的倔強,躺著賺是我的主張。回去那天我在網路上又臭罵了一次直銷,最後一段卻莫名真誠的寫:今天遇見了哆啦A夢。

我一開始有點怕他,但主要還是敬畏,覺得他(的程度)離我以光年計。後來尊重他。再來是感恩他。我知道他完全可以,但他(幾乎)不曾傷害我--除非我自己玻璃心--連兇我都很少。因為他也很明白我就是頭牛,牽引可以,但驅趕不行;勸導可以,但強迫不行;嚴肅可以,但兇惡不行。我們也為無聊的堅持吵過架,但隔天就好了。因為他是領導人,而我努力想成為。所以都不能也不想擺爛彼此的關係。

就像他說的(不是對我):我會一根一根拆開你身上的刺,讓你知道我不會傷害你,在我這裡你是安全的。這個過程極度艱苦漫長,天知道我要處理的課題TMD多,拗斷了自己的刺還有別人的。常想罵他:都是你害的。

然而要不是發現自己的起點原來那麼低,怎麼會甘願整組砍掉重練。

我的上線不是什麼神,但在我眼裡他真的不是凡人。我從小崇拜的人不多,他算是擁有一席之地。我記得我在點頭說,好我做之前,他說:「我接下來要說一句很man的話了--你就算不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上個月初我們坐在空房間裡,我哭到眼線花了。他說,財務自由是一定可以的。但我擁有更多。比方說和你坐在這裡說話,那就是我珍惜的東西。

他是我看過最man的哆啦A夢。

(72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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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有空又來了一段父子談心,龍哥都會若無其事的問我最近
做得怎樣,然後勸我不用那麼辛苦作結。

以前讀書時真的很看不起銅臭味的商人只爭一朝一夕,我賴以維生的知識才是千秋事業。

讀社會系更變本加厲,把所有老闆一律視為萬惡的資本主義共犯結構,對「我們」手無寸鐵的勞動者、後解嚴的崩壞世代而言,就是得負擔原罪。

爸爸說你做這個至少知道身體健康怎麼照顧,這就可以用一輩子。我不置可否撇嘴。但我做他口中的這個以來,才重新認識爸爸,從他的對立面站回他身邊,向他請教領導的秘訣、脫穎而出的關鍵、堅持與衝勁來自清晰的願景和目標……

怎麼說呢。他不太理解我這個兒子為何如此特殊,但他接受、而且樂意扶助我的特殊。他不懂為何我對他充滿野心的女生沒什麼野心,不懂我想賺錢又不跟他回家做房地產,但他還是慈愛的爸爸,搞不懂但「知道你就是很有特殊性」,所以說:「開心就好啦!」

睡前他讀李開復的書,說他那麼認真工作,得到癌症之後才開始反省,應該要讓自己放鬆。才知道看起來很放鬆的龍哥,其實一直緊繃得很,兢兢業業26年,終於覺得下半輩子足夠生活了,才回頭來學放鬆。我說他是寫給你看的,我才25歲,就已經太放鬆了。

幾個星期前我曾經想,如果我是一個學者、知識份子,甚至作家的兒子,我會不會更不一樣?更好或更壞呢?但這個問句浮現後的三秒,答案立刻跟著出現,幾乎毫無猶豫:我才不要。

我樂意當一個商人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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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寵物〉

我養寵物的經驗不多,家裡一直有養狗,小學養台灣土狗,國中時多了雪納瑞,但全都不是我在照顧,所以不算。小一跟大家一起迷蠶寶寶,福利社有賣,一隻10元。養蠶季跟著自然課本的章節同步盛開,福利社貨架上會自動闢出桑葉、紙盒的架位,任君選購。現在想起來,自然課本真是二十年後的業配文先驅。

小三時好像又因應自然課本,養了兩隻黃金鼠。褐斑的公鼠叫球球,黃斑的母鼠叫貝貝。他們的飼料像受潮穀物的味道,乖乖的形狀,很硬。一公一母的配對,除了投射人類婚配的倫理秩序,當然也希望他們作伴歡好,有朝一日綿延子嗣。粉紅色的細鐵籠裡還安裝一個黃色的老鼠滾輪。所以十五年後玩現金流,完全明白老鼠迴圈是什麼。

每到深夜他們就在籠子狂奔,客廳裡滾輪嘰嘰作響。白天要嘛跑出來啃飼料,要嘛蒙頭大睡。抓出來在手上玩,還被囓齒痛咬一口,再丟回去。不過鼠類的小眼睛水汪汪,很快就消氣,倒常忘記幫他們換墊布,直到佈滿密密麻麻的鼠屎。

有天聽到班上的競爭對手在升旗後興奮跑到最前排跟老師說,我們家黃金鼠生小寶寶了。那時我只希望全世界忘記我也有養。因為前幾天打電動到一半,忽然想玩老鼠,按了暫停跑去掀開籠裡的布兜,發現一隻只剩下半截的鼠身,本來是鼠頭的地方外露腥紅色的肉。旁邊的貝貝若無其事,還睜著無辜的小眼睛。

後來我再也沒有養過寵物,曾經做過在床底下發現貓乾的夢而打消念頭。最後我們也弄不清楚貝貝是不是啃掉男伴頭的殺手黑玫瑰?還是球球自然死亡後被螞蟻搬回去當存糧?我們把慘案向寵物店老闆申訴,他回以:飼料要多放。貝貝從此被送往龍岡和外婆作伴,回去也只蜻蜓點水的到頂樓陽台探望,像佛洛伊德壓抑住的陰影。直到一天外婆說她不見了。一代末路狂花,不知所終。

(69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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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4

康永哥願意提前公布離開的消息,或說公布之後還願意繼續錄製到11月底,讓節目的存檔能夠播到年底,毋寧是貼心的。最讓人難受的,無論生離或者死別,是無預警,甚至無來由的。雖然看一集少一集,但離別前夕,有心理準備、能倒數計時,還是好的。結局太讓人害怕,所以躲進回憶,一個來賓一個來賓、一集一集地回顧。一面拖延結局,一面整頓好離別的心情。最美的終點是笑帶淚花,朦朧著眼揮手再見。而我確實感謝這樣的貼心,一場漫長的告別。

12-18

停播消息剛出來時,大概因為回顧畫面太多大炳或安鈞璨這些搶盡鋒頭的奇葩,就有鄉民說,可以做一集上過康熙的已逝藝人,結果被罵翻「這樣感覺在消費亡者」、「綜藝節目何必做成這樣」……

後來證明他們過慮了。雖然這種主題也只有蔡康永會提、而且有資格提。

但這是最近上過最棒的一堂生命課了。康熙跟來賓帶著觀眾,回顧他或她曾經帶給我們的快樂,回憶他或她的最後一面,甚至,也不迴避承認他們離開後的難以忍受。

這應該華人電視史上首見,以前只在金馬獎這種場合會大張旗鼓的懷念。但更真實的或許是這種,三五好友共聚一堂的閒話家常。哽咽的聊著,謝謝他們陪過我們走過一段。

12年並不算短,即便我們的生命也人來人往,開始收到收件者是自己的第一張喜帖。等第一張訃聞來到,才算真正開始體會人生吧。屆時或許會慶幸,康熙幫我預習了這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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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解那一集曾經告解:“分手其實很正常。”

康熙如今讓我們知道:死亡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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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到松菸看灣生回家,幾度大哭,拜託你們都要來看。有一
個灣生的女兒,算戰後二代吧,說剛跟著爸爸接觸台灣時很驚訝,「沒想到亞洲還有不討厭日本的國家。」戰爭是國家的事,但所有凡人都要承受戰爭的苦果,從空襲、到戰敗遣返(引揚)和戰後蕭條。幾乎所有灣生都說,台灣是無庸置疑的故鄉(ふるさと)。還有人這樣義無反顧愛著台灣,即使七十年後再訪,活過的已死去,曾在的早已不在。

我覺得最偉大的不是這些終其一生想回去甚至想死在台灣的灣生,而是寵寵在旁陪著也許一輩子無法了解他們的老夫老妻(想想你老婆老了跟你說她想死在一個你根本不熟的國家),還有鼓勵他們回台灣長住的日本子女。小小的人們在大大的時代中流離,那是今日承平時代再難想像的波瀾壯闊。

一個曾受女子學校(今一女中)教育的優雅的灣生阿嬤,讀了日本小說家「永遠的異邦人」,才了解自己心中隱隱作動、雖然也笑著親近著,但始終與日本人不同的是什麼。她以八十歲之姿上完芭蕾課後(認真的把桿拉筋),說:現在生活在和平時代的你們,是永遠不能懂戰爭時代的辛苦的,那就好好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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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來了》(2004~2016) 

對的我想我們都要長大,康和熙也真的有疲態了,這幾年身為
觀眾都看在眼裡。只是不想到長大來得那麼猝不及防。一直都有心理準備,覺得差不多要停播、差不多要停播了,但總還是能撐下去,幾次熙娣出事、甚至最近康永首度缺席也沒倒,康和熙也不斷出來闢謠。

只是就像年初s佼大和解那集。我們真正關心他們的感情嗎?唔,當然也是,但更眷戀的就是充滿他們記憶的童年(yup~雖然這種說法一定會激怒s姊)和青春吧。這就像是鳳飛飛、高凌風這些一代明星之死,長輩們不勝唏噓,但我無動於衷,拿來無節操當個談資也就夠了。因為他們不屬於我成長的年代,青春期的螢幕印象、和同學們的課後閒聊。

但這次這樣如喪考妣,就真的是,一個陪你走了很久的戀人,你知道他累了,但你已經習慣他定時定量供給的歡笑了。這樣的愛通過電線匯成轟動的洪流,成為雜誌的花邊,PTT的一萬九千篇文章,youtube動輒數十萬的點閱……成為集體的歷史。

當然這只是一個觀眾對著電視單方面的戀情罷了。你還是你,關上電視機,還在一個人的房間裡,還有眼前的人生要過。最憂鬱的日子,康熙是最後一道情緒的封鎖線。十點檔一結束,準時的十一點,從腳底一路冷上來,我就知道這個晚上又要失眠。

跟著時代已經預習過許多次離別死亡。但不是自己經歷,就不能明白大風起兮,卻道天涼好個秋的心情。馬的學完別離,還要來預習放下。要一直跟自己說,他們又不是死了,還有蔡康永執導s姊主演的電影,還有奇葩說,還有大小S合體的節目。

被甩到沒有康熙的時代,時移事易,緣起緣滅也是有的。只是朱天心還可以逃避記憶的焦土,跑到大稻埕碼頭蕭婆哭叫,不知道我能對著哪裡吶喊「『這是哪裡?』你放聲大哭。」只能一直記得,到了最後,康永叔叔還是這麼暖心的安慰我們:人來人往,只是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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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人類的一生,很難自外於社會存在。歷史、社政經環境施力於你我身上,名之為「時代」,讓我們成為現在的模樣。請以「時代的小孩」為軸,進行三則創作。第一則100字以內,第二則300字,第三則600字。主題與形式任意,唯禁用詩歌體。

任務是用這1000字請你思索,之所以成為這樣的人,來自於什麼「大於自己」力量的交互作用。這是一次成長路程的回首,個人與時代互動的覺察。對外在時空愈敏銳,愈可以細膩的理解當前「我」的處境,大家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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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的神經末梢伸出生活--通勤沿線、途經街區,校園的小道消息、傳媒的流言蜚語……--能有意識的理解「大於自身一點」的景觀,真的已經是很後來的事。畢竟光進入眼睛成像,從來不能完全說明,人類世界的「看見」。

2.
剛來台北的夏天,國中朋友傳來問候:「也是浪費了大筆的錢在一位厚臉皮的總統身上ㄚ」那是2006年8月,台北城被紅衫軍的怒火燎原。陳水扁總統被媒體拍到,隔著總統府的玻璃窗,注視動地而來、熊熊燃燒的群眾。我也像站在那厚厚的玻璃後,不乏憤怒,更多的卻是煩躁:往北車補習班的公車又要繞路了。

我的整個青春期,背景就是「藍綠惡鬥」。彷彿不見前程,也沒有退路,被取消到只剩下現在,話語的量子疊加,真理的通貨膨脹。每個人都有立場而每種立場只是出發點的不同,沒有對錯。最聰明的就是噤若寒蟬,明哲保身。像長輩耳提面命的,公共場合不談政治。像吳宗憲說出那樣粗糙的幽默:有了彩色電視,再也沒有黑白。絕對不錯的立場就是:兩黨一樣爛……

3.
我出生的1990年代是台灣泡沫經濟最後的榮景。爸媽都是那個時代,常見的幾種身世類型:農家之子五萬元白手起家創業出頭天,離島的女兒半工(惡名昭彰的RCA)半讀考上地政士(當時還叫代書)……經濟屬性,是無庸置疑的中產階級後裔;政治屬性,是KMT經濟官僚神話和離島黨國奶水的後代。96年台灣首次總統直選,真的有被問過:「小亦以後想做什麼?選總統?」那時並不會說我想追求財務自由,但隱約覺得選總統可能真的可欲,挺拉風,追夢人,ㄅㄧㄤˋ得很(90年代流行語傾巢而出)。

還記得我被B說的:「中華民國是流亡政府」給氣得半死。曾經跟著張曉風奶奶慨嘆海棠葉變老母雞,跟著余光中爺爺思念他小小方方的鄉愁;曾經在課本內戰失利、國府遷台那一章不忍卒讀。我沒有動機去懷疑這種對江山故國的純情。2008年陳水扁聲望最低迷、人人皆曰可殺時,我也認同他很無恥,但還是維持好學生不沾鍋不慍不火的距離,只在心底笑B傻。

那時,B傳訊息告訴我:「即使失戀,也還要相信愛。」

許多年後讀了非教科書版的台灣歷史,發覺沒有歷史縱深的理解「現在」,就是盲人摸象,人人都能穿鑿附會,信口雌黃。學到了相對主義;學到了轉型正義。所有學習好像只是賦予語言的過程,一路上把空洞填滿,星散拾回。一面也恍惚,那個真刀真槍的憲政時刻竟然在自己、與整個社會沸騰的口水和智識的貧血裡,就過去了。八年空轉、八年鎖國,變成後繼政權最好的遮羞布。那發了高燒的八年,長著不只我的青春的麻疹。所有人回想,卻是滿口囈語,支吾其詞。黃金變黑鐵,有如黃粱一夢,終致大廢不起。

這是一道不簡單的題目,我想。光進入眼睛成像的物理過程,尚有不只於此的意義詮釋,何況是更抽象、龐大的,「社會」?必須動用的知識工具,在高中以降的教育卻付之闕如。於是我們打開眼睛但目盲,回首過去,像在白茫茫的時空裡捕抓著虛無。這種無根的波西米亞作派,終要有物極必反的時刻。我已經知道了,國家就是輻射物,毋庸加以認同,倒要步步為營。政治無處不在,分秒衰變,不聞不問才會百病叢生。如果戰後第二代是在戰爭中遺失了父親、終其一生「尋父」的一代;我們就是被弄丟了政治的一代,千方百計找它回來。

不甘心被戳瞎雙眼,掙扎著看見,堅決地再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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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甄嬛傳多次,都覺得陳建斌演的雍正極好。多疑、猜忌,不怒自威。鏡頭還常常愛特寫他手上那串玉珠,甩來甩去,像君上搖擺的天威,把人緊張個半死,不知下一刻要如何把人發落;一聲來自丹田,喔是龍丹田的,「大膽~」或「放肆~」就是他已經氣個半死,差不多要株連九族了。皇帝很難演得好我覺得,光穿著就是乍富新貴,不知如何是好的亮黃龍袍,讓人超容易出戲,幸好甄嬛傳精緻的道具服裝組克服了這個問題。

自然,陳建斌也是戲骨來著。一面要在百官面前、朝堂之上虎虎生風,轉身又要跟自己後宮的妻妾妃嬪們嬉笑玩樂,老直男本色很難討好。還有人罵他老不休,淫邪大叔沉迷於染指--或者我今天學到的:「汁」,劇中形容得寫實到噁心的遍灑「雨露」--貌美如花的後宮眾處女。但雍正即位時,就已經44歲,的確是中年歐吉桑無誤。陳建斌演來也只是剛好。若你要說但永遠的帥帥虎吳奇隆在步步驚心裡也是四爺雍正,那也只能責怪陳建斌叔叔沒有用ageLOC好好駐顏,而不能說是不符史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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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阿姨家的外傭聊天,印尼女生,27歲,來自印尼峇里(Bali,但奇怪她說是印尼第二大城),我們用很阻滯的英文聊天,但她的中文比英文更差,還要我充當翻譯。

她在印尼是大學生,主修英文和飯店服務(聽不懂那個字,她解釋說work in hotel)。但後來我算年齡不合,27歲但出國才一年多,問她該不會是碩士?我說,你該不會還是莎士比亞專家?她說不是專家,但都有讀過。她問我,你覺得我英文怎麼樣?是不是不好?因為教他們英文的不是外國老師,也是印尼人。

來台14個月,原本在高雄當三個小孩的英文家教兼全天候保姆,但太累了。來桃園工作,收入差不多,不過不用煩惱太多,只要動手就好了。而且在高雄有agency,在這裡沒有,「你懂我的意思嗎?」

她有一個剛結婚一個月就分開的丈夫,他在阿拉伯的飯店工作。但她不想回去跟他在一起,只說有problem,私事不敢細問。那雙親呢?她只說有個爸爸,但顯然很不親,「我的歸我的,他的歸他的」。問她沒有想過去其他國家嗎?她說本來想去加拿大,但要在雅加達等太久,所以決定來台灣。

她問我怎麼沒有看過我,我說我剛大學畢業,平常在台北。她看著眼前的流理台和鍋碗,說:我覺得我的生命不是好的,讀到大學,結果來做housekeeping。我聽不太懂,問她什麼意思?她問我:你覺得我的life是怎樣呢?

全程她都微微笑著,彷彿也很開心有人用她稍微能夠操縱的語言跟她對話。即使說到這裡也是,但就是看得出她眼神瞬間黯淡下來。我什麼都不能幫忙,只能說,很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很高興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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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一部亞馬遜自製(我也覺得很有趣)的影集《高堡奇人》,是科幻經典《銀翼殺手》的作者菲利普‧迪克出版於1962年的小說。設定很有趣:二次大戰盟軍敗北,軸心國戰勝,世界被德、日瓜分,故事就發生在平行世界、架空歷史裡的美國。這個美國的東岸,由納粹帝國統治;西岸由日本帝國管轄。中西部沒人要,保持中立,也作為緩衝。所以能夠看到飄滿了卍字旗的紐約,還有旭日旗、漢字招牌的舊金山。雖然特效感頗重,不過我是很有興趣一睹美日這兩種文明的混血啦,就算想像的也爽。殖民會巨大改變殖民地的文化地景,看這種事發生在美國老大姊頭上也是違和而大快人心。納粹舉手禮和日本式鞠躬在同一幕出現也饒富趣味。不過這個「戰後」也有東西兩大文明的冷戰,只是換成了各懷鬼胎的德日,還有間歇吶喊復國的地下抵抗組織。


「高堡奇人」(The Man in the High Castle)是一本禁書的作者,相傳被囚禁在高度戒備的堡壘中。他的那本書,就是描寫「假如二次大戰盟軍戰勝」的「架空歷史」小說。雖然不完全符合,但卻是比較接近我們存活的這個「現實」的描述。電視劇裡將書改成幻燈紀錄片,
在那個世界裡,美國大兵歡樂的在時代廣場上慶祝、擁吻,看來如此真實,倒顯得納粹美國和日治西岸的這個世界如此虛幻了。




會發現這部劇,是因為看到香港作家陳冠中的新書《建豐二年》出版,裡頭的「烏有時間」是--假如,國共內戰是國民黨取勝。共產黨敗走蘇聯,「大逃難」未曾發生,「海峽兩岸」不曾存在……歷史的無情和諷刺,在於只能褊狹的存活在一個時空中的我們,豈能知道任何一道烏有的時間,究竟是徒呼負負的心願,還是膽戰心驚的好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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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門文昌坐命,支援型主星。廣學不精,
多疑善思,表達型人格,逞口舌之快。我覺得我真的比較適合躲在帝王將相背後,當幕僚或策士或文膽,或佞臣,可暖場可獻媚,一機多功。但要登高一呼,面紅耳赤,搖旗吶喊,是折煞小人啊啊啊哪啊。我常常邊捋鬍鬚,邊看著舞台上的人想:我有辦法勝任這個角色嗎?幸好,團隊已經示範,什麼類型的領導人都所在多有,而且我算很認真瞭解自己性格與成長軌跡的人。喜歡的狀態算是:找到方法適得其所,但又偶爾接受一點意想不到的挑戰。一邊發揮所長,一邊拓廣所長。有時候會想,我這種風格一定無法討好全部的人,但瞬間又覺得何必啊?討好理解我的,迎合愛我的也就很足夠了。不理解與不愛的,一定是他們命中欠缺大腦與幽默感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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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ep 21 Mon 2015 05:35
  • 大人


那天跟我妹聊,小朋友其實聽得懂很多事情。以前長輩都很愛在我們面前放肆的大聊我爸媽的婚姻狀況,或者假意關心,實則想打聽八卦。說真的我到現在還是想問一句干卿底事?(是關你屁事的恭敬版。)比較識大體的長輩才會趕緊說一句:對不起。但這個道歉也不太合理,因為也許我可以不覺得自己可憐,但一被道歉起來,就覺得自己也應該恰如其分的擺出憂悒神色。

小朋友其實非常討厭其他長輩把自己當空氣一樣,恣意的評價你這個人和你的家人。只是當時的我們、現在的他們,沒有語言可以解釋、辯駁,或根本只是在有耳沒嘴的教養下被迫噤聲。表述不了自己,往往會讓人變得暴躁。但對不明就裡的老人而言,只是我們又鬧脾氣,或者還會一併怪上家庭功能失調,幼兒情緒不穩。

氣到我在車上狂罵五分鐘,覺得簡直可以開台帶狀脫口秀。好多長輩老得一把年紀還是幼稚萬分,行為不負責任又言語無狀,不斷對自己的或別人的小孩二次傷害。感情的事情他們自己處理不好,還要拿小孩當出氣筒、傳令兵或博弈籌碼,後續還要數落對方,但又人格分裂的提醒要「尊重」對方,以展示自己--而非對方--的教養成功;或者毫不避諱,當小朋友的面大嚼舌根,還說「他聽不懂」。

到了這個歲數,才知道無論爸媽、或者哪個長輩,其實往往只是老皮嫩肉,言行都還是小孩。可以憤怒,但不需要一輩子都當成敵人。我們意識了這點,我們可以選擇做比較成熟的人。爸媽其實很膽怯,尤其是母親,如果為了孩子捨棄了社交和工作,我覺得真的會很容易變成很奇怪的婦人。她們漸漸和世界脫節,一方面讓你受了良好的教育,一方面責怪你成為他們不理解、也不願理解他們的人。我媽曾經有一次說:對啊,你念了點書,翅膀就硬了。當下我神經斷線,但日後細想,何嘗不是她的自卑和恐懼?年輕時候,她也是那麼自恃聰明的人。

願意開始理解、諒解與和解的人,才是整個關係裡比較成熟的人。上個星期,翻開獨角獸牌,看見牠告訴我要 forgive,原諒、寬恕,我忍不住脫口而出,這一生中印象最深刻的forgive經驗,是高中時,終於原諒我爸的故事。這兩年,突然有個感覺,覺得自己根本幸運。小時候鬧得滿城風雨的家,被不合比例的放大到必須要覺得可憐的家(但那時要有統計數據的話,就會知道這個國家和這個世界有多少對夫妻離婚,單親家庭真的毫不稀奇啊),反而因為分裂,多了很多人愛我。爸爸愛我,阿姨愛我,還有雖然置氣了很久、撕得很兇、但我知道始終愛我的媽媽。反倒多了很多家。

高中時因為來台北讀書,常常來往在台北和桃園。兩邊對我而言是截然不同的世界,我在台北想念家,但我回到桃園又想逃離家。「我承認我開始想家,但我還不想回家。」那時候,家是什麼,是我反覆扣問、嚴肅以對的人生命題。畢業後爸爸再度威逼利誘,探我口風,要我回家。我堅決反對。只要高鐵或火車或客運一開進台北,我就有歡聲雷動的解放感。這是最舒愜的距離。我崇拜的辯手馬薇薇曾經說過:有沒有可能,我們能夠來到一個時代:我們知道爸媽愛我,但我們不需要像朋友那樣親密?

更何況我跟朋友也不需要那樣親密。我有賴大量的獨處維生。可是在我渴求愛和安全的時候,你們都在只離我轉身的距離。

最後我的結論是,所以我不敢輕易生養小孩,因為我唯一知道的事就是,成熟永無止境,那我永遠也不能聲稱自己已經不幼稚了。如果真有了小孩,那休想我跟他用疊字詞溝通。不要小覷小孩。把他當作大人,他才會真的長成大人。至於外貌已經是大人甚至老人的人,夠愛他們就多包容一點,不夠愛的就不動聲色的謝謝他。20歲以後,你才是真正的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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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以來,碰過很多平輩、同儕,會輕易的給出意見、對他們其實並不瞭解的事物做出評價。雖然一度憤怒,但冷靜去想,也都能夠理解。

只是這種人性蒙昧的本能,並不會隨著年齡的增加,理所當然導致所謂見識的積累,進而產生什麼更偉大獨到的見解。

成熟這件事,並不像排隊一樣,花了歲數去排,就有一天輪到你。永遠有人,而且還不少人,在年輕的時候逃避了許多棘手的挑戰:處理人際關係、處理錢、處理情緒和情感(馬的還常常轉嫁給小孩)……,在這些挑戰裡自我琢磨。最後就從幼稚的青年,變成幼稚的中年,很有可能順理成章,變成幼稚的老年。馬齒徒長的人多得了。成熟和年齡並沒有必然的關連。成熟是一種心態,負擔起責任、決定成為大人。

所以不用太迷信長輩的建議(但並不是說同儕小輩的意見就是金枝玉葉)他們常常只是寂寞,有倚老賣老的需求,而且他們的建議往往已經不合時宜,拿二十年前的鞋想往你腳上套。成熟的人要開始為決定負責,這本來就不容易,要思量的細節、做出的努力、面對的恐懼都多多得很。但作為一個人,用這些事情逼自己長出獨立的人格,這才刺激好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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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歡《迴路殺手》。

1.
從未來回來的老喬,為了妻子被殺前來報復,但還沒享受人生的小喬根本還不認識那個「妻子」,所以他說我可以避開她、永遠都不認識她,那她也不會成為你的妻子、也就不會因你而死了。老喬說,記憶的清晰來自可能性--這是很有趣的設定--你在人生前段修改了劇情,那來自未來的我本來擁有的記憶就會模糊。是一場老邁與年輕的自己,對於你之所以為你的情感,和記憶的保衛戰。這給我一個近乎思想實驗的提醒:如果一個「你」從未來回來,請把他當成陌生人。都說是「自己」,但「我」的定義就是連綿的記憶,而這兩人護持的記憶大相逕庭;「你」在朝向未來、不斷累積記憶的過程裡,你會漸漸變成另一個人,變成「不是你」。

2.
有人說很瞎,科幻皮,最後拆開還是溫情骨,還是站在世界的中心呼喚愛--但如果你對美國社會有一點了解,就可以知道劇情設定其實非常接地氣,尖銳的貼合社會現實。那就是,毒癮、暴力、黑幫、乃至情感能力失落、不能感受和給予愛……都源自於失效的家庭功能。被拋棄的孩子,有親無愛的孤兒,無論怎麼逃亡流浪,終究輾轉在社會底層,或被毒癮控制(像拋棄喬的媽媽)、或受黑道吸納(像喬自己),一代復一代。喬瑟夫高登李維最後說:我看到了,憤怒而孤獨的孩子,搭著火車離開。我看到,他就是我。

無能超脫的無間輪迴,指涉的就是不斷生產社會問題的結構。問題內建於我們之中。這已經不只假科幻真呼喚愛,還假科幻之名,行哲學辯證與社會刻劃之實,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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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72.1公分,46.8公斤,完成人生夢想:免役。謝謝大家~

2.
最後這幾天,只有金庸的《俠客行》和郭強生的《斷代》陪我,但都不能終卷。讀到一段覺得累就隨手亂扔,閉眼睡不著再磨蹭著撈過來,繼續往下讀。覺得俠客行虎頭蛇尾,有點草率。有人說是金庸力求突破(突破的對象當然是自己),但敘事動力缺乏,要不是還有前半書的玄鐵令、賞善罰惡使,和ok,身世之謎勉強支撐,到後來其實很無聊。斷代就是,不知怎麼說耶,嗯不難看,但好像沒有厲害到值得被編進王德威的當代小說家啊XDD

當然也可能是到後來連拿書的力氣都沒有。偉大的心智活動--不管是閱讀還是創作--還是奠基在良好的身體條件:吃飽,穿暖,睡好。坐在電腦前也乏力,連女神Scarlett Johanson的《愛情,不用翻譯》、蒼井優的《花與愛麗絲》都看不下去……

能在極端條件下還能仔細生活,若無其事,是非常強大的。若還能好好的書寫自己,維持穩定的靈魂的輸入和產出,甚至創作出偉大的作品,除了意志和才華無他。人是鐵飯是鋼,凡夫俗子的第一要務就是: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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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葩說》第二季第18期:應該變成戀人想要的樣子嗎?

今天講得非常好啊,後段漸入佳境。尤其是周玄毅重新端起哲學教授的派頭,雖然是為了闡述己方立場,不過光這點就讓我感動半死,這些聰明得要命的人在奇葩說舞台上還是得重新摸索一套不同他過往場域舒適且過關斬將的說話方式,有時不免邯鄲學步,也想要飛反而忘記怎麼走路。肖驍則不改bitch本性,一句話打臉:「即使你不改變,我們還是不喜歡你!」馬東也語重心長的補刀:「但你要記得在場大多數人是考不上大學的哲學系的。」還有馬薇薇和范湉湉「人貴自知」,涇渭分明的表達方式:不說故事的死硬理性派,和愛說故事的老阿姨,是既溫暖又有含金量的交鋒。最後蔡康永還是內力深湛,脫口就暖心:「愛情的帳是算不清的。(…)人都會衰老,我看著你如此衰弱,我就知道我要重新強起來,成為能夠支撐你的肩膀。」唉唉,讓我真的好想學辯論,辯論不必然非得成為賤人,而只是窮盡所有表達的可能,並在此之上,再去拓展、鍛造新的「重新成為我」的表意能力。也許端雞湯,也許灑狗血;偶爾氣勢凌人,間歇娓娓道來。

插一句,我之前對他們出的情感題都沒什麼感覺,對哲理題(比方該不該殺少救多)比較有共鳴,但今天我才發現,的確就是因為情感題生活化、私我化,讓每個人都能帶入。只懂得祭出硬邏輯者,反而不吃香。社會生活,所學何事?就是人我必須互舞,然則該選擇什麼舞姿。選擇是種自由,而我們需要這群「瓦解專家」的專家幫我們分析各種選擇背後的代價。

蔡康永也提醒馬薇薇不需要背負太多壓力,「大多數人故事聽完就煙消雲散了。他們只會索取一段話裡自己需要的部份,來支撐他們要做的決定而已。」我大致同意。意見與觀點還是能夠影響人的判斷,然而最後做決定的,往往不是依賴理性,而是感性,情感的衝動。人都是騎象人,龐大的象是支配的情感,輕巧的人找出理由,為牠轉身。所以魚骨圖畫得再詳細,我還是不顧一切搬到台北,讀了我想選、而不見得是我該選的學校。人就是這樣的存在。就像受過閱讀訓練的人,會知道哪一部作品的哪一個環節,在結構上是不完善的:蛇足,炫技,戀棧,矛盾……理性上應該批評的缺失,但你獨獨就是喜愛那一段,每當夜深人靜,或人潮洶湧,就想起那本書那個蛇足的段落。即使你看不慣他這麼多抽煙蹺腳摳鼻屎的缺點,但你就是愛他。就是非如此不可。沒有什麼非如此不可的原因。愛沒有原因。所以總是會找出一些浮濫而動容的--因為他值得,因為你願意。

所以,何妨這麼說,這世界上沒有什麼真正的「說服」,頂多只是呼喚,我們心裡看似冥冥、實則明明就有的那個聲音,微小而細碎的悸動。外面這些人眾口鑠金、試圖影響你的努力,都只是要你回過頭,給那份悸動一個應來的眼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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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簡單的歌詞,簡單的和絃,阿信發聲和錄音的年代感。青春的地久天長,地老天荒的煩悶,無聊。是那些歌詞裡甚至不用講明,你光用聽的就直接聯想起粉筆灰,睡不飽,扣錯的制服,發呆的朝會。聽雨眠,聽嘿我要走了,滿滿都是青春莫明所以、無可名狀的纏綿,荒蕪,愛與死,直接回到聯考的書桌前,貼不完的青春痘,困在原地又蠢蠢欲動的心願;青春的「當下性」。

而不是後期,熊熊標榜起「後青春」,卻只能大量、大量的辭藻堆砌,辛苦描摹的「青春標本」。語言是一件危險的事:你愈想封存,愈刻骨銘心、殫精竭慮的動用語言,語言的指涉只會愈來愈稀薄,意義飛沙成塵,終將化為烏有。近期的作品,不是寫成歌詞版的電影或小說讀後心得,就是試圖用華麗、精巧的字詞,包裝起來、追喚回來--如同我所說,已經死掉、漂浮在福馬林裡的「青春標本」。然後再變成勵志的大叔。勵志不是不行,但輕率的勵志會毀掉很多東西,比方蘇打綠。

五月天最摧心的,還是那些--曲子歡樂,但歌詞哀傷到毛骨悚然的作品。比方米老鼠,回來吧,和可以跟著節奏扭屁股的嘿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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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ul 23 Thu 2015 05:31
  • 腳本


1.

最幸福的就是,爸媽真的很挺我,但又給我很大的空間,知道我喜歡一個人生活,很重隱私,吃軟不吃硬。所以他們很少對我訓話,強硬要求我什麼,或對我的人生大下指導棋--因為他們知道it doesn't work,沒用。

所以看到陳建州說要把雙胞胎兒子訓練成籃球狂熱,或李興文責怪兒子打贏比賽竟然還讓他看臉書才知道,他要抓兒子到列祖列宗面前表示光耀門楣……嗯,就最好飛飛翔翔長大不要變成刺爆球體的慣犯,或者像小s說的,款擺腰肢說:我討厭運動!然後,李興文應該要為自己還看得到兒子臉書而開心。

2.
一直反對親密關係裡僵化的腳本:「交往就是要」如何如何……今天跟Ruby聊天,深化了Mom 提出的「靈魂伴侶」。相處應以彼此的成長為首要條件,也不定義對方是「男/女友」,不在乎自己是「同/異性戀」,亦不特別強調守貞義務--不是不在乎、放縱對方花天酒地,只是「不那麼在乎」--關係建基於互信之上:我相信你不會故意亂來,但你偶爾要去玩我也不介意。

蔡康永(貌似)說過,伴侶或家人的相處有腳本可循,每種層面上也相對「明確」、簡單,關係中的我們知道何時扮演什麼角色最恰當、不挨罵、阻力最小。但是「友誼」沒有腳本可循,因為關係平等,而且每一個朋友的社會距離都不同,社交大腦要火力全開,去迎接每一種可能的對話。

於是我又找到一個反對「當代浪漫愛」的理由了。我理想的關係,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罷了。不用耗費力氣確認獨佔對方身體(但是心靈要:只准你跟我聊到恍如水乳交融),不用想方設法畫地自限,窮舉愛的定義卻發現怎樣都無法製造一個排他、無菌、聖潔的「絕對領域」,能夠聲明:這才叫愛情,而那不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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